第288章 遗书

作者:四两大米饭
    黎闲越看越觉得奇怪,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对劲。
    这只手是谁拧断的?
    当时距离自己最近的只有季斜——但对方双手都在自己身上。
    难道是海下的那些黑影?
    但这样的话伤口应该是被扯断的形状,而不是像这样拧在一起,而且这团黑影从始至终也都没有浮上过海面... ...
    黎闲转过头,想问问别人有没有看到当时是什么情况,却忽然瞥见柯逸看向季斜的神色有几分惊疑不定。
    “怎... ...”
    他的疑问刚刚起了个头,就被季斜一把拽住:
    “天冷了,先回房间吧。”
    恰巧此时一阵海风吹过,黎闲抖了抖身子,觉得对方说得没错,便顺着季斜的力道被他带回了房间,留下欲言又止的柯逸站在原地,他想张口说些什么,但却因为季斜回头时一个冰冷的眼神下意识闭了嘴,回过神来两人已经关上了门。
    环绕在身上的寒冷感觉此刻又重了几分,但想到在三个小时后就能顺利通关,黎闲便觉得这阵寒意也不是不能忍耐。
    倦意迟迟涌了上来,毕竟起雾时被加速过的时间也会反应到身体上,而这次所有人都相当于从白天一直熬到了凌晨,自然是已经疲惫万分。
    幸好黎闲还趁着起雾之前休息了一段时间——否则现在说不定会累得直接脱力。
    他一头栽倒在船上后摸了摸口袋,忽然发现被自己装进里面的触手不知道何时不见了。
    黎闲估计着是在船颠簸的时候被甩了出去,便没有过多在意,转而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了放在棺材里的纸。
    季斜坐在床头看到他的动作后问道:
    “不打算休息下?”
    黎闲揉了揉眼睛:
    “等我看完这个。”
    他把折叠起来的纸张抖开,发现这是封船长写下的遗书,但上面的内容不仅仅停留在后事之上,反而记录了不少他还活着时的经历:
    “要说我人生最后悔的事——就是签了那批员工登了那艘船,但我活下来了,当时只觉得庆幸的同时还有分痛快,但如今回想起来,我却不确定这件事算幸运还是不幸。”
    “我远离了故土,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家,变卖掉手中的所有财物后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身上的皮肤一片片掉落,所有看到我的人都会自觉远离,直到一个先生把我叫住。”
    “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身上有煞。’”
    “我当时被镇住了,接着就见他直接抓起我的手,反复看了很长时间,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些奇怪的话。”
    “其中大部分我都听不懂,只零星记住了一些话,比如‘时痕缠身、命理重叠,以致肉身不受... ...’”
    “‘窥其不当窥,闻其不当闻,知其不当知——则肤蚀益甚,肤尽散则阴煞生... ...’”
    “说到最后他拿给我一包香灰,告诉我每天洒一钱在心口处,直到这包灰用完,我的身体就好了。”
    “走之前他叹了口气,说我也是命硬,不过还是终有一劫要偿。”
    “我将信将疑地听他的话把香灰抹在了身上,渐渐的皮肤竟然真的不再脱落,甚至慢慢生长了回来。”
    “在确认先生不是骗子后,他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便始终悬在我的心头, 只怕命里的那一‘劫’让我大祸临头,为此我日日寝食难安... ...”
    “于是我在不久后开始吃斋诵经,日夜悔过,只为能还了那一劫。”
    “如今一辈子已然过去,我已不剩多少时日,想来是上天怜悯,让我这一生未遭劫难祸害,如今我只剩最后一求,希望为我置办丧事之人能尽心尽力,让我魂归故土。”
    季斜靠在黎闲身边和他一起看过这封遗书,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读完,接着默默对视了一眼。
    “你是怎么想的?”
    黎闲把纸折上后对季斜问道。
    “敢做不敢当,反倒把精神寄托到这些虚无缥缈的事上祈求宽恕,懦夫。”
    黎闲听罢默默点了点头。
    “所以他最后那一求算是没能实现。”
    为他置办丧事的人显然没有尽心尽力,好巧不巧地找到了这艘多年前被卖出去的渔船来运尸,而且大概是为了价格好谈,还蒙骗玩家这是艘货船。
    而里面道士说的那些话,翻译成现代的说法大概就是:皮肤脱落时时间重叠的副作用,看到不该看的东西越多,身上的皮肤就会掉的越快。
    黎闲觉得这个说法不算太准确,现在看来,决定玩家皮肤脱落速度的... ...大概是精神值的高低。
    帽衫女亲手杀死了队友,又在跳海时险些被黑影抓到,想必是这些原因导致了她是所有人里最病程进展最快的人。
    日记里的张锐也同样。
    想到此处,黎闲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像是自己遗漏了什么东西... ...
    于是他把叠好的纸又重新拿了出来,从头到尾扫过一遍后,把视线落在了“肤尽散则阴煞生”这句话上。
    皮肤掉光就会变成怪物——船长身上是这样,那帽衫女... ...还有那五个死在这里的船员呢?
    想到此处,黎闲猛地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怎么了?”
    季斜见黎闲神色慌张,便拉住他的手问道。
    “我要出去确认件事。”
    黎闲说完这句话后夺门而出,季斜疑惑地跟了上去。
    他先是来到了自己安置帽衫女的房间,推开门后却没有在床上看到对方的身影。
    黎闲的心狠狠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床前,把被子被掀开后发现床单上散落着零星的皮肤与鳞片。
    他把视线转向地面,与床不同的是,地板上只能看到鱼鳞,而且这些鱼鳞似乎有着方向,从远处看时连成了一条歪歪扭扭去往厕所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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