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他便与她葬在一起,生死相依

作者:潇潇稀秋
    不得不说,缘分妙不可言,该相遇的,兜兜转转总会相逢。
    不多时,庭芜前往太医院,将苏檐请了过来。
    苏檐如前次一般,熟练地先为裴稚绾止住鲜血,让她服下止疼丸,随后开始诊脉。
    “殿下,公主此番病发,是因受酒的刺激,往后务必格外注意。”
    裴珩砚目光扫过案上的酒壶,眼眸染上愧色,自责说道:
    “怪我思虑不周,让你平白受罪。”
    他光想着合卺酒,却疏忽了她身体本就虚弱,不堪饮酒。
    裴稚绾见他这副愧疚至极的模样,险些被他逗笑。
    她此番状况并非因酒而起,而是那假死药的缘故。
    “不怪你,我现下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她弯着眸,轻声宽慰。
    苏檐见裴稚绾的状况趋于稳定,简单叮嘱了几句,便告退离开。
    裴珩砚带着她前往净室洗漱,又为她换上一身干净衣物,才将她安置到床榻上。
    “你的脸为何这么红?”裴珩砚探了探她的额头,生怕病发又引发了发热。
    裴稚绾的睫毛微颤,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轻咳一声来掩饰内心的紧张。
    “许是刚从净室出来,有些闷热。”
    其实不然,是因为方才沐浴全程皆是他亲力亲为。
    以往每次行房之后,虽也是他为自己擦拭身体,但那时她已是昏昏欲睡。
    像这般清醒状态下,还是第一次。
    “嗯,那下次我把水温备低点。”他信了她的说辞,在她身侧躺下。
    两人紧挨着彼此,一时间竟没了言语。
    裴稚绾揪紧寝衣的衣带,贝齿轻啮下唇,翁声低语问:
    “哥哥,你想要吗?”
    “什么?”裴珩砚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话中的意思。
    裴稚绾翻了个身,主动依偎进他的怀里。
    接着,在他的唇上轻轻一贴。
    “想吗?”她眨动着秋水潋滟的眸,又问了一遍。
    裴珩砚怔了一瞬,明白了她说的什么意思。
    唇上残留的余香,还有她这大胆的举动,让他感到陌生。
    她不是不喜欢他吗,这又是在做什么?
    “不行,你身子还病着。”裴珩砚将她从怀中推开,随后细心地为她掖好了被角。
    裴稚绾见他不为所动,不死心地又一次说:“我可以的......”
    “我剩下的时日不多了,无需顾虑我的身体,就当是......”
    “裴稚绾。”他出声打断她,彻底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她是想用自己仅剩不多的时光,借由这样的方式,去弥补这些年来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料。
    “在你心里,难道我对你的喜欢,仅仅只是贪恋你的身体?”他的语气中隐隐夹杂着几分薄怒。
    裴稚绾往寝被里瑟缩了一下,原本到嘴边还欲再说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她害怕他这般连名带姓地唤她。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种无形的重压,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间。
    他的确有点气。
    她总是看不到对自己那份真心,总以为他与那些世俗之人并无二致,不过是贪图她的容貌。
    都一起相伴了十二年,她就真的不了解他吗?
    再多的言语,在触及她脸上那抹病态时,都被堵在了喉间,说不出口。
    “睡吧。”裴珩砚淡淡吐出两字,旋即闭上了眼睛。
    裴稚绾有些委屈地扑闪了下眼睛,用双臂抱紧自己。
    她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阖上双眼。
    这一夜,半梦半醒,似睡非睡。
    翌日清早,裴稚绾醒的很早,恰好瞧见裴珩砚整理好衣装。
    “你要走了吗?”她问向床榻边衣着整齐的人。
    “嗯。”裴珩砚重新坐回到榻沿,抬手抚过她的发顶,“等我回来,给你带糖葫芦。”
    裴稚绾双眼弯弯,乖巧地点头,应道:“好。”
    “真乖。”裴珩砚捏了捏她软嫩的脸颊,“那我走了。”
    说罢,他为她掖好被角,而后从榻边起身,转身欲离去。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清脆似带着眷恋的呼唤。
    “哥哥!”
    他脚步一顿,立刻转过身。
    裴稚绾已坐直身子,双臂张开,对他道:“抱抱我。”
    裴珩砚唇角轻牵,回到榻前,将她揽入怀中。
    “怎么突然想要我抱你?”他的手扶在她披散在后背的乌发,衣袖顺势将她纤细的身躯覆住。
    “没什么。”她双环住他的腰,仰起脸,目光径直落入他盈满柔意的墨眸中。
    “你不是说,只要是我想要的,你都会答应我吗?”
    “我别无所求,只盼着你能好好活着,就如同你一直期望我活下去那般。”
    “曾经,我怨你,怪你,可自始至终,我从未恨过你,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兄长。”
    “若有来世,我们做夫妻。”
    裴稚绾说着,唇角虽还噙着笑意,眼中却涌起一抹涩意。
    害怕被他察觉,慌乱垂下头。
    头顶上,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才终于有一道声音缓缓落下。
    “好,我答应你。”
    只答应来世与她结为夫妻。
    无论她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选择相信。
    裴珩砚离开寝殿,刚一踏出沁华殿的殿门,便看见澜夜风尘仆仆地迎了上来。
    澜夜刚从道观匆匆赶回。
    他的面色并不好难看,咬了咬牙,禀报道:
    “殿下,属下赶到的时候,老道长恰好离世,神农丹未能取到。”
    那位老道长,是世间唯一会炼制神农丹之人,他这一死,便意味着世上再无神农丹。
    救活裴稚绾的最后一丝希望,也就此破灭。
    裴珩砚只觉脚下一阵虚浮,身形晃了晃,差点没能稳住。
    为什么上天如此残忍,对她这般赶尽杀绝,连一丝生机都不肯留下。
    他只是想要让她活下来,就这么难吗?
    “殿下......”澜夜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出言宽慰。
    公主是殿下生命的全部,如今这般变故,往后又该怎么办?
    裴珩砚久久伫立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无力出声:“走吧,先去抄相府。”
    等抄完相府,他就带着裴稚绾去淮南。
    在这最后的三个月里,他会好好陪着她。
    待三个月后,他便与她葬在一起,生死相依。
    这太子之位,谁想要便拿去好了。
    大晟的兴衰荣辱,从此与他再无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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