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 章 新家

作者:微微的薇
    陈婶起了个大早。
    昨晚做了一个好梦,梦见自己成了一个富家婆,过年了一大群仆役跪在那里,朝着自己喊奶奶,问自己讨喜钱。
    正准备给钱,梦醒了……
    睁着眼,望着昨日打包好的被褥,她咧嘴笑了起来,穿好衣服。
    随着屋门打开,一个精干的妇人迎接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望着早早起来的刘柚,妇人眯起了眼......
    “刘玖,如意,小肥,非得老娘挨个去抽你们的懒筋是不?”
    随着陈婶的一声喊,大门开了,大黑猛地冲了出去。
    它憋的不行了,它要出去尿,顺便在更远的地方去做标记。
    这地方好啊,没有狗跟它抢地盘,在京城不行,时不时的得打架。
    “看看人家刘柚起的比我还早,水都烧开了,再看看你们几个,哎呦,也就老爷心善,若是在别家,你们几个早都喂狗了。”
    “都快起来,吃饭完搬家,那新屋子要住人,需要细细地扫,快些,快些,不要等到老娘去请你们几个。”
    喊声落罢,院子立马就有了响动。
    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随后开始了准备舔爪子洗脸。
    望着门槛前的死老鼠,陈婶亲昵的拍了拍猫头:
    “真是两个享福的,再睡会儿哈。”
    新家陈婶昨日去看了,三进三出的宅院险些把她绕晕在里面。
    宅门、影壁、倒座房、垂花门、抄手游廊......
    进门两侧的两耳房那是先前这屋人家用于存放杂物家当的,那屋子比现在自己住的这个院子都大。
    那院子里长得那些草木比人都精神。
    一棵巨大的石榴树怕是有上百年了,枝干扭曲如老人的手指,密集的枝条铺满了整个大院子。
    在院子后侧还有罩楼。
    先前的主人家说这是供未出阁的小娘子家住,这就不用说了,这是属于闷闷的。
    屋舍住处,昨日的时候老爷已经分好了。
    这屋子里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间房,就连小肥这半大小子都有属于自己的一间屋子。
    刘柚没有,因为她和闷闷小娘子一起住。
    令哥的屋舍最小,不知道怎么的,令哥最喜欢住阁楼,在新家,他还是挑了一个阁楼。
    屯子在阳光中缓缓地苏醒了过来。
    炊烟升起,在淡淡的雾霭当中传播着烟火气,像白练一样缠绕在南山腰间。
    余令打着大大的哈欠爬下阁楼。
    在这个家就别想睡懒觉,厨娘是有了孩子行动不便,于是陈婶立刻接班,她起的比厨娘还早。
    饭好了。
    今早的饭是干饭,实实在在的干饭,来自汉中的大米,是老爹昨日和顾全商量生意回来后从长安买的。
    因为今日要干重活,所以要吃干饭。
    家里多了五个饭桶。
    余令牵着闷闷坐在门槛上,望着五个帮忙搬家的人有些郁闷,这五个人太能吃,只要有吃的他们能一直吃。
    老爹虽然有点存钱,但如果养这五个人……
    如果不是有了煤石的生意……
    以后就够呛。
    这五个人赶走了一次,回到武功军屯后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这五个人又来了,赶都赶不走了。
    他们说他们受军令来此,再回去就杀头,然后跪在门口就是不走。
    五个汉子捂着脸在那里哭.....
    如此,还能怎么办?
    今日是搬家的日子,闲了一日的五个人终于找到了活,终于觉得自己不是干吃饭不干活的人。
    也不用他人帮手,他们自己就忙碌了起来。
    他们很是不理解,这个家不大,为什么书这么多,全是书,还有那种鬼画符一样的书。
    他们先前还担心来了这里住在哪里。
    昨日去新家看了之后,只觉得自己目光太短浅了,再来一个完整的小旗队伍,家也住的下。
    他们五个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屋子。
    新家余令昨日去看了,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顾全的手一划,不但划了一个大宅子,还划进去一个野湖。
    这个野湖可不是曲江池,也不是芙蓉园,而是黄渠在这里聚集的水。
    余令昨日看完大雁塔后特意的去看了曲江池,去找了芙蓉园。
    可惜自安史之乱后就荒废了,宋代已完全干涸,如今成为了麦子地,也不知道归于谁家。
    史书上记载的胜景,已经看不着了,也找不到了。
    如今只剩下大雁塔在坚挺,陪伴着大雁塔的还有那依旧在提供着灌溉和供水的黄渠。
    余令的新家就坐落在两者中间。
    宅子很大,比在京城的四合院都大。
    顾全说先前是一位盐商的府宅,他跟老爹一样信佛,所以就把家安置在这大雁塔附近。
    家里的窗户一开就能看到大雁塔,在这个家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大雁塔。
    随着碗筷在灶台上落下,搬家开始了,这一次老爹带了很多人。
    跟着二伯从山上下来的那些人老爹全都安排好了。
    除了二伯有个倒了一半的屋子,剩下的全部都没屋子。
    好在新家够大,房子也不用盖了,这次一起走。
    昨日晚上他们呆在了一起,聊了很长的时间,所聊的都是今后的生意,众人一听和煤有关,顿时眼睛冒光。
    大家都知道煤属于矿,归于朝廷。
    卖煤是朝廷丰盈国库的方式之一,朝廷对于各地的煤炭的开采采取了很多种管理措施。
    外人碰不得,一碰东厂的人就来了。
    如今和朝廷一起做生意,纯利虽然只能拿两成,但却并没有规定一个额度。
    所以卖的多,拿的钱就多。
    因为在顾全看来余粮这一家子,无家世,就算有背景那后面站的也是自己人,所以就算豁出去卖……
    又能卖多少呢?
    而且余粮这一家子就算有本事,有经商的手段,卖的越多,矿监这里收入也就越多,双方是绑在一起的。
    顾全倒是希望余粮把所有的煤都卖出去。
    今日搬家后就要离开军屯了,老爹拉着余令,父子两人一人手拿铜壶,一人手拿茶碗,开始挨家挨户的给敬茶告别。
    感谢大家这些日子对余令的照顾和关爱。
    大伯蹲在门口,望着一箱子一箱子的书搬上车驾,眼里满是愁思。
    他知道老三余粮寻的一门好生意。
    他也想去,可他开不了这个口。
    他蹲在这里就是希望老三开口,如此就有了一个搭上话的由头,可老三把屯子的茶都敬完了……
    却独独忽略了他老大家。
    老爹是寒心了,侵占宅子一事本不想多言,事情已经结束了。
    可面对老爹不止一次想把地拿回来的暗示。
    大伯不说话,大嫂却装起了糊涂,说什么她是从老四手里接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事要找就找老四。
    她的这个态度老爹伤心了,今日是乔迁之喜,他不愿发作惹不愉快。
    他决定等那边安顿好了,就把地要回来。
    “余令大人,小的和老二这就出发把书运过去,老三老四跟你一起走,估摸着晌午过后才能到。”
    见余令望着自己,满脸思索之色,谢添赶紧道:
    “余令大人小的叫谢添,感谢的谢,添加的添,我的牙又白又大,军中人送外号大牙,余令大人可以管我叫谢大牙!”
    余令这一次记住了。
    还真别说,他上一次要是这么介绍的话,自己哪能记不住。
    谢添身边的那个老二余令记得很清楚。
    他叫修允恪。
    为啥余令能一下子记得住他,因为他一来就把如意给打了。
    昨日两人约了一次摔跤,余令是事后才知道的。
    如意最骄傲的掼跤……
    如意输了,气的晚饭都没吃。
    到现在余令都不知道两个为什么要碰一下,难道是两个人的八字相冲?
    长胖好多的驴子一家三口出发了,这一次它们拉的全是书。
    这些书是老爹的命,他宁愿什么都不带,他也不会让一本书遗落。
    原本第一次是该运一些被褥和衣服过去的。
    毕竟这一来一回有点远,晚上还要休息,这是必需的生活用品。
    但老爹的安排是自己的被褥自己扛,要步行走过去。
    在众人的羡慕眼神中余令一家锁上了屋门,准备去新家。
    望着余令朝着自己走来,大伯母露出这一生之中最慈祥的笑意。
    “令哥~~”
    余令弯腰行了一礼,压低嗓门道:
    “伯母,侄儿要走了,走之前想跟伯母说几句贴心的,知心的话。”
    大伯母一喜,笑道:“一家人,伯母听着呢!”
    余令露出好看的笑容,笑道:
    “军令让我防止匪患,所以我还会回来练兵,所以我的屋子,大伯母就别想了!”
    余氏闻言脸上慈母般的笑一下僵住在脸上。
    余令望着大伯母继续道:
    “在我下次回来之前,我家的土地必须一点不少的还给我,若是少一分,我拼死也要把你的几个女婿送去修长城。”
    余氏脸上的笑容彻底地消失不见,怨毒之色浮现在眼底。
    千算万算,她没想到一个孩子竟然敢对自己如此说话。
    余令丝毫不惧,仰着头,笑容依旧:
    “大伯母,你夜里睡觉来运大兄没来找过你么?有没有看到他提着脑袋过来对你说,伯母啊,孩儿的脖子好疼啊!”
    余令夹着嗓子,慢慢道:
    “伯母啊,孩儿的脖子好疼,好疼啊……”
    望着一脸邪气的余令,余氏只觉得来运和余令的脸突然重合在了一起。
    寒风乍起,余氏只觉得遍体生寒,余令望着大伯母。
    他知道二伯的猜测是对的,因为大伯母心慌了。
    余员外望着余令跟大伯母“告别”满意的笑了笑。
    自己的儿子来福就是一个大胸怀的,知道老爹做的有些过分了,在替自己找个台阶往下走呢。
    “来福?”
    满脸邪气的余令又变成了人畜无害的模样,甜甜地应道: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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