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把回忆拼好给你

    永昼照亮着奥赫玛的街道，遐蝶的靴跟叩击着石板路，与阿伽托尔的脚步声交织成细碎的节奏。
    少年垂眸望着两人并行的影子。
    自从离开花园，说完那些话后两人一直将沉默保持到现在。
    他偷偷瞥向遐蝶发间晃动的精灵耳朵，阳光掠过她苍白却柔和的侧脸，突然意识到此刻的平静或许是最后的温柔。
    你在想什么………
    "遐蝶？"
    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的突兀，阿伽托尔慌忙用指尖蹭了蹭耳垂演示尴尬。
    少女停住脚步，发梢也在风里轻轻颤动："......怎么了？"
    "不，没怎么。"
    少年慌乱将眼神闪过一旁，明明在来的路上构思了无数话题，此刻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托尔......"遐蝶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犹豫，同时也将好奇的目光看向身边的阿伽托尔。
    "我在听......"
    阿伽托尔立即挺直脊背，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风卷着街边面包店的香气掠过，遐蝶也被这香味所夺去了注意力。
    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之前，自己曾和少年经常光顾这家店。
    只是看店的老板换了一位又一位………
    遐蝶睫毛轻颤，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少年心跳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藏在怀里的那本秘籍——在【罗浮仙舟】的集市上，星神神秘兮兮塞给他的《三招感动太卜爱上我》。
    其作者据说是相当有名的——小花火。
    虽然自己没听过。
    阿伽托尔的瞳孔骤然发亮。他突然停下脚步，动作利落地卸下外套。
    布料裹着少年体温，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在遐蝶肩头。
    "托尔，你这是......"
    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还没等她说完，少年又开口。
    "天气好像不怎么样，别生病了。"
    阿伽托尔耳尖通红，却努力摆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当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奥赫玛的蓝天晴空万里。
    方圆之内甚至连一片云彩都没有。
    远处鸟群传来悠扬的叽喳声，就像是在嘲笑他拙劣的借口。
    遐蝶歪着头，眼中也泛起疑惑的涟漪："那个......其实，天气不好【奥赫玛】也不会冷的......"
    她的话音未落，阿伽托尔突然攥紧秘籍，眉头紧皱着……
    "你是我的......小花生。"
    街边小贩的叫卖声戛然而止，路过的行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阿伽托尔涨红着脸又重复了一遍。
    “ 我说…你是我的小花生……”
    言罢，却见遐蝶先是愣住，继而弯起眉眼，甜美的笑声即刻萦绕在少年耳边。
    这突如其来的笑让阿伽托尔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中翻开秘籍核对，纸页间还夹着一个花火的Q版图。
    "书上明明写着这样能拉近关系......"
    阿伽托尔嘟囔着，鼻尖却悄悄萦绕着遐蝶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遐蝶稍稍凑近说道：“ 托尔是想讨我开心吗？”
    少年尴尬的用手指挠挠脸：“ 其实……唉，好吧，我确实是想跟你聊聊，但我不知道说些什么…… ”
    闻言，女孩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而后看向身后的面包店：“ 要不，先吃点东西？”
    少年随着遐蝶的目光朝后看去，鼻尖顿时也飘过一丝面包的香气：
    “ 那就，先吃点东西吧。”
    ………
    ………
    买好面包后，两人在店门口摆好的桌椅前坐了下来。
    遐蝶津津有味的咬着刚烤的热乎的面包。
    阿伽托尔也在享用着自己那一块。
    “ 这家店的面包烤的真好，总感觉，以前好像吃过。”
    少年咬了一口，然后看向手中面包的商标。
    遐蝶捏着温热的长棍面包，指尖也在油纸包装上无意识摩挲着。
    岁月的积累也让原本崭新桌椅看着有些包浆。
    熟悉的黄油香气裹着烤箱余飘来，恍惚间遐蝶又看见曾经并肩而坐的身影。
    那时候的奥赫玛……还没如今这般富丽。
    "在你我还未分开的时候，【艾格勒】还未被刺穿眼睛，而每周这时候的傍晚，我们都会来这里。"
    遐蝶看向那店内，记得曾经在这里的店长用的是一台老旧的烤箱。
    而现在，店长仍旧坚持着传统手艺。
    除了机器换了新，其不管是手法还是样貌。
    都与那过去的人，有着几分相似。
    "虽然店长早已离去，但她的后人却将她的手艺牢牢记下。无论揉面的手法、烘烤的火候，倒像是刻在面团里的记忆，始终没变。"
    女孩眨动着自己的眼睛，而从她的眼底也流露出一丝对过去的怀念。
    阿伽托尔朝内看去，自己早已忘却了那位故人的身影。
    但却总感觉，她似乎还在这里。
    而看着店长柜台前摆放的照片，他也想起了，先前拾回过去时。
    在遐蝶房间里看到的那些照片………
    "【死亡】不是终点，遗忘才是。"
    闻声，女孩眸中的阴霾似是随风而散。
    她错愕转头时，正撞进少年眼底翻涌的——那里漂浮着被【岁月】记录的往事。
    少年盯着店里发起了呆，半晌才轻笑出声："这么说来，倒像是带着我穿越回旧时光了。"
    言罢，他回过头来，遐蝶还在方才的措尔中愣着。
    直到阿伽托尔帮她拭去嘴角的残渍才缓过神来。
    “ 是啊……遗忘…才是终点……”
    遐蝶将面包掰成两半，麦香混着热气扑面而来。
    她递出半块的动作停在半空，恍惚想起某个暴雨倾盆的傍晚。
    依稀记得，那天【天空】降下大雨，很巧一般的是阿伽托尔来找自己的那天。
    自己也是很巧一般的扭伤了脚。
    本以为会错过一起来这里的时光。
    可在自己以为不能赴约的时候，阿伽托尔的身影在雨中奔走。
    他推开降下的雨水来到自己的家门前。
    把干燥的那一半塞进自己的掌心，面包尚有不错的余温，酥脆的表皮还在飘着热气。
    而阿伽托尔自己却啃着被雨水打湿的边角。
    “ 明明，等天晴就好了呀……”
    遐蝶喃喃着。
    闻声少年问道：“ 嗯？”
    遐蝶轻声应道：" 过去的时候，每当撕开这层脆壳，总觉得你还在我身边。不过现在..."
    她将手中扯开的那一边放到少年手中，后又微笑着看着他。
    " 好像连带着记忆都被烘烤得酥脆，消散的过去……又被重新拼起来了呢。"
    少年的笑意凝固在嘴角，转而换做同遐蝶一样释然的微笑，他用手指轻抚着女孩的发丝，女孩握住阿伽托尔的手，笑着回应他。
    "今天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
    只见遐蝶突然凑近，而后继续说道："还在为星阁下的事烦心？"
    阿伽托尔闻声，沉默了片刻后应道：" 嗯，是有一部分，但，更让我在意的，是那位宣布公正的智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