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灯下黑

    史大凡一边跑，一边断断续续地抱怨：“哎呀！…这帮孙子…还真看得起咱们…连狗都用上了！”
    声音因为喘息而变形，但他脚下却一点不慢，主要还是他背的东西多，不然可能都不带大喘气的。
    “闭嘴卫生员！留点力气！”
    邓振华的声音从他侧前方传来，他扛着那把死沉的反器材狙击枪，速度不比别人慢多少。
    只是呼吸声粗重得像头牛似的，然后大声说道:“等老子甩掉他们…回去非得…申请换岗…这狙击手的活…太憋屈了！”
    “你可拉倒吧鸵鸟！”史大凡毫不客气地回怼。
    “就你还想玩突击？你别把自个儿崩了就谢天谢地了！”
    莫一沉默地跟在郑三炮身后不远处，他的呼吸相对平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
    毕竟术有专攻，就老炮这个爆破手的技术怎么说呢，有没有雷区他靠眼睛就能看出来，甚至有时候老炮的鼻子比军犬管用。
    当然也只是在这一方面，其他方面比如真正追赶自己等人的狗班长的气味追踪，老炮是办不到的。
    毕竟只是说他像狗鼻子，不是真的狗鼻子。
    向羽和陈喜娃则一左一右，形成一个松散的保护侧翼，枪口警惕地指向后方，偶尔会快速回头观察身后追兵的距离。
    “不行！这么跑下去不是办法！”莫一脑子飞速运转，军犬的嗅觉太灵敏了，光靠速度很难彻底摆脱。
    “必须想办法干扰它们的嗅觉！”
    “卫生员！你那些药水！味道最冲的那种！给我！”莫一一边在跑，一边喊道。
    史大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医疗包里掏出一瓶药水，拧开盖子。
    然后说道：“队长…这玩意儿…可不好闻啊…”
    “少废话！给我！”莫一劈手夺过，也顾不上会不会暴露目标，将大半瓶药水撒在下草丛上。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立刻弥漫开来。
    虽然暂时摆脱了追兵，但是那也是暂时的。毕竟味道那么大的药水，人都闻出来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后，莫一目光扫过周围，突然眼睛一亮。
    指着前方不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溪。“过去！快！”
    六人毫不犹豫地冲进冰冷的溪水里。
    初秋的山泉带着刺骨的寒意，激得他们一个哆嗦，但也瞬间驱散了部分疲惫。
    他们在尽可能地踩在水底的石头上，避免在岸边留下太多气味。冰冷的溪水能有效地冲刷掉他们身上的气味，也能麻痹军犬的嗅觉。
    六人在过了溪水后，跑了一段路，又折返回溪水下游处，然后顺着溪水一路而下，艰难地跋涉了近一公里，直到确认身后的暂时没有追兵后。
    众人才放下心来，找了个地方暂时休息！
    “妈呀…冻死我了！”邓振华冻得嘴唇有些发紫，抱着胳膊直哆嗦，他那把宝贝狙击枪上也挂满了水珠。
    “行了，别嚎了，至少暂时安全了。”莫一拧着湿透的裤腿，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偏离了原定的突围路线，深入了蓝军控制区的腹地。
    郑三炮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低声问道：“北极狼，我们现在怎么办？往哪走？”
    莫一看着地图，又看了看队员们疲惫的样子，长时间高强度奔袭几乎耗尽了他们的体力。
    现在硬闯肯定不行，蓝军的包围圈虽然被他们撕开了一个口子，但他们好像跑到人家蓝军的腹地来了，说不定还有更多的追兵和堵截。
    “不能再往前了。”莫一手指在地图上滑动，最终停在了他们刚刚突围出来的那个区域附近。
    “越危险的地方，可能越安全。”
    “灯下黑？”陈国涛不在，向羽接过了副指挥的位置，他也是瞬间明白了莫一的意思。
    这样做也无可厚非，一旦莫一自己出事，向羽就直接接替他指挥。
    至于为什么是向羽，那得看看其他都是什么人了！一个老实人两个活宝，还有个正常点的老炮但是被莫一带歪了！
    莫一点头：“没错！蓝军已经知道我们跑了，他们还要打正面战场，所以外围靠近正面的搜捕绝对是最多的。越是腹地人越少，不过估计全都是精锐！”
    他们孤狼不怕精锐，就怕被对上大部队。
    “听我命令！”
    莫一压低声音道：“收敛所有痕迹，慢速前进，目标，西南方向五公里外的那片山谷。那里地形开阔，但是只要躲个一两次蓝军的搜索队。我们就安全了！”
    有些疲惫的众人没有异议，重新打起精神，再次融入山林。
    这一次，他们的动作更加轻缓，更加小心，每一步都踩得异常谨慎。
    夜幕悄然降临，将山林彻底染成墨色。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小心翼翼，他们终于抵达了莫一所说的那处山谷。
    “就这里了！”
    莫一仔细观察了周围环境，确认没有明显的埋伏痕迹后，松了口气。
    “我负责警戒谷口，山狼警戒谷内深处。其他人各种找个隐蔽的地方休息。轮流警戒，两个小时一班。”
    找到一处背风的岩壁下，几人瘫坐下来，劫后余生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莫一靠着在一块冰冷的岩石后，撕开一包压缩饼干机械地咀嚼着。同时还不忘警戒四周！
    莫一警戒着四周，此刻脑海里却无法平静。
    陈国涛他们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成功突围？蓝军与红军的正面战场怎么样了？
    他们现在已经与红军指挥失去联系，一点信息没有，说不紧张是假的。
    山谷里的夜晚，寂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成碎片，稀疏地洒落在林地上。
    两个小时的警戒时间很快过去，轮到邓振华和史大凡接替莫一和郑三炮。
    史大凡嘟囔着抱怨了几句，还是认命地拿起武器，走向郑三炮所在位置。
    邓振华则显得精神一些，毕竟他不敢跟莫一扎刺，来到莫一的位置后。
    邓振华就朝着莫一说道：“队长，我去那边高地上警戒，视野好点。”
    莫一点点头，邓振华虽然平时嘴碎，时不时还说要去搞突击手。
    但当面对正事时，他还是很诚实的选择了，有利的狙击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