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好聚好散

    等最后一丝火光湮灭，叶商商抬脚就往房里走。
    池眘跟上她走了两步，心仿佛被牵扯着，忍不住回头。
    风起，灰烬旋转飞起，散落在花丛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的心，无端浮起一丝难受。
    回到一楼。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师来做？如果你不想在这家里吃，东街最近新开了家浙菜，你应该会喜……”
    池眘话还未说完，就被叶商商转身打断。
    “你知道我回来是做什么。”
    池眘垂眸笑了声，走到沙发坐下，他解开西装扣子，微敞，露出里面款式简约的白色衬衣，以及红色领带，浑身气质矜贵且浪漫。
    叶商商觉得，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条红领带是她有次生气故意买来为难他的，但他说什么都不愿意佩戴。
    说什么红色太扎眼。
    时过境迁，他居然会佩戴。
    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他这一举动下，不动声色的讨好。
    但现在对她来说，这不过是条领带，而且证明她眼光不错，红色也挺适合他，仅此而已。
    池眘双腿交叠，眸光盯着她：“你在调查乌家？”
    询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怎么？你在监视我？”叶商商语气中不自觉带着几分反感。
    一股无力感爬上池眘心里。
    她现在似乎已经不能和他好好说话，像是只带刺的刺猬，随时都打算扎他一下。
    “我也在关注乌家，发现你的人在跟踪乌家的人，”他语气带着几分认真，“乌家不是普通人家，你不要靠近他们，更不要尝试着想对他们做什么。”
    叶商商：“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池眘：“商商，听话，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叶商商乌眸高挑：“不用，你要有多余的心思，就放在你那位青梅身上，相信她很乐意你的帮助。”
    池眘连日来焦灼烦乱的心情，在此刻静了下来。
    她是吃白湘的醋，所以才闹着要跟他离婚。
    有了这个猜想，他扯了扯领带，眉眼松缓下来：“她不是我老婆，我为什么要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叶商商双手抱臂：“以前也没少见你关心她，这时候装什么无辜？”
    话落，她就觉得没意思。
    “行了，等咱们离婚了，没了我这个绊脚石，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去关心她。”
    她从包里拿出新的一份协议书，放在茶几上。
    “怕池总贵人多忘事，我重新打印了一份带过来。”
    看着她贴心地打开笔盖，将笔递过来，池眘气笑了。
    “叶商商，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着急给人腾地方？”
    叶商商：“如果你要这么想也行。”
    他口不择言一句话，却被她一脸无所谓地印证。
    池眘眼眸压抑着火气，神色冷峻，薄唇抿成线：“商商，你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叶商商感到好笑：“是你不负责任的揣测，我顺着你的话说还不行？池眘，你总是这样，习惯万事掌控在手，可我叶商商是人有心，不会像木偶一样，被你伤害了，却不会觉得疼，还永远待在你身边。”
    池眘直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去摸她的脸：“我知道林菲凌离开对你的打击很大，等我手头的事处理完，就带你出去散散心，好好补偿你。”
    叶商商后退一步，他手落了空。
    “你如果真的想补偿，就把字签了，我会感谢你的。”
    池眘看着横在她手心的笔，冷笑了声接过，看也不看直接甩进垃圾桶里。
    叶商商见他不配合，有点头疼。
    “池眘，”她仰头看他，“结婚这两年，你离家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多，我总是在家里等你，你却老是不回来。”
    池眘握住她双臂：“我以后会尽量不出差，就算出差我也可以带着你。”
    叶商商没有应他的话：“你从来都不在意我的感受，一有矛盾，你就让我自己消化，这些年我一直处于内耗之中。”
    池眘收紧手指：“以后不会了，我会以你的情绪为主，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叶商商摇摇头：“小时候，我妈带我去海滩捡贝壳，她告诉我，如果捡到喜欢的贝壳就不要再继续留下，”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白色贝壳，“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海滩捡贝壳了，因为我觉得这个贝壳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但是现在——”
    她将贝壳悬在半空，手指一松，贝壳落进了垃圾桶。
    “我不想要这个贝壳了。”
    池眘瞳眸微怔，他感觉自己犹如那个贝壳，被她毫不留恋地丢弃掉了。
    叶商商朝他笑笑：“以后你捡到了自己喜欢的贝壳，就不要再去海边了。”
    她像是什么都没说，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叶商商伸手：“现在，可以把监控给我了吗？”
    池眘目不转睛地望着她：“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说。”
    “你留在浅水湾。”
    叶商商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等于是对牛弹琴。
    他压根一句都没听进去！
    “监控我不要了！”
    叶商商抓着包，转身就要走。
    池眘拉住她，眸光暗了暗，握住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个U盘放在她手心。
    “那天晚上的监控都在里面。”
    叶商商舒了口气，道谢：“谢谢。”
    话落，他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商商，我们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提离婚，好不好？”
    叶商商握着U盘，尖锐的边角刺进掌心却毫无所觉。
    她吸了吸鼻子。
    “太迟了。”
    “我以前也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但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二十三岁的叶商商听到这番话，肯定会很感动，很高兴。
    可是二十五岁的叶商商已经没有力气回应这番话了。
    如果一定要有个人粉骨碎身，再重塑，再经历千磨万炼，才能将感情修成正果，那么她宁愿从来没有开始过。
    但她那么怕痛的一个人，已经经历过来了，便再也不想去回忆。
    她抬手，轻轻拥住池眘的腰。
    池眘心花怒放，以为她回心转意。
    下一刻，她温声含笑开口。
    “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池眘唇边还未完全弯起的笑，霎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