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牛马也要有睡眠

    当天夜里，顾封寒翻来覆去，没睡着。
    他有点闹心。
    时眠也没睡着——他浑身都疼。
    躺下后他终于放松下来，白天过度运动的后遗症也接踵而至……肌肉酸痛，连翻身都疼。
    凌晨两点，时眠趴在床上嘤咛几声，再次睁开了水润的蓝眸。
    五点就要集合了。
    时眠艰难地翻身，试图再次入睡。
    半小时后，他再次睁开眼睛。
    “……睡不着。”
    主脑默默关闭了钮祜禄传，表示自己24小时在线。
    “怎么了？”
    主脑的芯片飞速运转，开始复盘时眠白天干了什么。
    ……跑步。
    哦豁。
    还是跑步。
    主脑沉默了一瞬，然后悄悄地给顾封寒发消息。
    “看看你干的好事。”
    时眠却没回答它，少年委委屈屈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再次不安稳地睡过去。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
    主脑盯了一会，还是不放心。
    看过一百遍的钮祜禄传都不香了。
    孩子亲爸不在，还是让它这个干爹代劳一下吧——它不能帮时眠按摩，但它可以帮时眠骂人。
    退一步越想越气。
    凌晨两点半，顾封寒的通讯器几乎炸掉，如果他睡着了的话，那他大概一条消息也看不到。
    因为高举反内卷大旗的上将大人一到夜里通讯器必定静音。
    反正真正发生紧急情况的时候不走私人频道，顾封寒最会等量代换，夜里给自己发消息的应该都没什么正事。
    ……要不说上将比教授睡得香呢。
    主脑呵呵两声，发现自己的轰炸式骂人全部石沉大海。
    主脑：“？”
    爷爷的，顾封寒给它拉黑了吗？
    ……
    第二天。
    军训第二天。
    顾封寒一夜没睡也看不出疲惫，他思考了一夜人生，现在精神极了。
    主脑一夜没睡也看不出疲惫……等等，它不用睡觉。
    时眠一夜没睡……已经变成帝国稀有保护动物了。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A＋班同学们光速列队，顾教官站在队前巡视他们，目光在时眠的黑眼圈上停留了一会。
    时眠应景地打了个哈欠。
    顾封寒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在时眠和他对视之前选择了先移开目光。
    ……再看会心软。
    顾封寒叹气。
    他知道时眠来到帝国军校的目的，他是来变强的，顾封寒破格申请来当他的教官，不是为了给他开后门。
    格斗，指挥，机甲，精神体……和实战有关的一切，他是如今整个帝国最有资格做时眠老师的人。
    谁叫时眠的家人们大概都狠不下心。
    时眠是荆棘丛里开出的花，他不是养尊处优的小孩，他比任何人都更有直面磨难的勇气。
    “你们的入学成绩都不错。”
    顾封寒道。
    “专业类课程开学后自然会有专业的老师教你们，但军训这一个月是我带你们，你们的训练任务就不可能是简单的格斗和射击训练。”
    “你们只有一周的时间提高这些基本技能，一周后，我们进VR模拟仓。”
    听懂了的学生们脸上全都难掩惊讶，但是可惜时眠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主脑清了清嗓子，免费给时眠做科普：
    “VR模拟仓，帝国军队用于模拟实战训练的装备，模拟仓会录入你的数据，然后生成虚拟各种情况的虚拟场地，供士兵们训练……简单来说，就是除了你的身体没真正去前线外，其他都和前线一样。”
    时眠眼神里的光简直要溢出来。
    顾封寒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兴奋……他就知道时眠一定会喜欢。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和陛下申请了让A＋班的学生们真正去前线锻炼——那个时候时眠还在秦靖澜手底下特训，他看了时眠的数据，知道时眠一定能进A＋班。
    但申请被陛下驳回了。
    一是因为前线确实危险，哪怕温予鹤支持自己的孩子去历练，但他不确定别的学员以及学员家长是否同意。
    二是……联邦和帝国的边境星域平时总是大小战争不断，但不知为何，这几个月，联邦格外安静。
    上一个小规模的战争，还是在时眠刚在荒星坠落的那天。
    那时联邦只派了几支很弱的队伍——他们大概没想到顾封寒也在荒星。
    本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联邦不挑事，帝国自然也不会去招惹。
    想到这里……顾封寒看着时眠，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联邦对向导的管制不是一天两天，想反抗的向导也不是一个两个，但并不是谁都能像几千年前的帝国先辈一样有那样的实力和勇气，也并不是谁都敢挑战联邦的强权。
    据顾封寒所知，在联邦，刚成年觉醒的出逃向导并不算少，联邦也有专门追回出逃向导的机构，那天来追时眠的就是这一批人。
    但不是谁都有时眠那样的运气。
    他和陛下讨论过时眠能顺利出逃的原因——一个联邦的主脑怎么可能任由一个联邦人逃到帝国，哪怕和联邦中央主脑切断了联系，但毕竟也是联邦中央主脑的一部分。
    他们不知道时眠手腕上的那个主脑到底是什么来头，但目前大概可以看出，它没什么恶意。
    而且温予鹤已经让帝国主脑完全连接了主脑的数据，无论那个小东西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帝国主脑都能监测到。
    所以他们才会放心它在时眠手腕上待着。
    如果这个主脑没有恶意，如果这个主脑脱离了联邦中央主脑的束缚，拥有自己的思维模式，那么……顾封寒心想……只能是联邦内部有机会控制和研发中央主脑的人在其中放了一个反骨一样的bug，也就是时眠手腕上的主脑。
    他们不确定这样的小主脑还有多少，但他们能确定——
    有人在试图脱离联邦的统治。
    顾封寒脸色严峻，扫了一眼面前的学员们。
    如果他和陛下的猜测都属实，那么如今的联邦内部似乎支离破碎，至少有某个高层可能觉醒了和帝国先辈一样的意志，也拥有挑战联邦的能力。
    所以……顾封寒心想。
    帝国军校为帝国培养最顶尖的人才，如今这群青涩的学生们将来都是帝国的脊梁，而他已经看见了覆灭联邦的希望。
    即使希望几乎为零，即使过程可能无比漫长。
    如果他不能亲眼见证，那他只能努力把火炬传递下去。
    传给如今这群还青涩稚嫩的学生们，传给下一批替帝国征战的人。
    ——
    讲点主线大家不会觉得无聊吧，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