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那不是爱吗？

    沈肆手中原本暗淡的长刀燃起黑色火焰。
    寻常人或许会觉得这颜色带着诡异和不安，可是对于沈肆来说，如此浓重的黑，才是他最安心的存在。
    学生们面对比它们强大数倍的恶鬼，依旧毫无畏惧地冲飞过去与它们撕扯。
    学生们那冰冷已久的鲜血在此刻沸腾。
    恶鬼或许能消灭一个学生，可是当第二个第三个学生冲上去的时候，它终究会抵挡不住。
    凌巧双用性命将恶鬼来到阳间的通道彻底打碎。
    如今的庞芳芳身边所存在的恶鬼逐渐减少。
    她的脸上并没有恐惧，而是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阻拦我？”庞芳芳根本不明白鬼与鬼之间为什么内斗，“难道你们不希望沈肆死掉吗？你们都是鬼，我们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呀！”
    会长手中捧着展开的红书，他的眼神始终平静。
    他在看向庞芳芳的时候，仿佛就已经看穿了后者的内心。
    “你说的没错，身为厉鬼，我们的原始欲望是想将活人杀掉。”会长顿了顿，“尤其是对沈肆，我很欣赏他，也希望他可以成为我校的一员。”
    庞芳芳听到这话皱起眉头：“那为什么……”
    “为什么？”会长打断庞芳芳的话，“因为人间还有爱着我们的活人。”
    庞芳芳愣住了。
    会长推了推眼镜：“为了他们，我想我没有办法去赞同，并且支持你的计划。”
    “这算是什么爱？”庞芳芳嘴角微颤，眼中充斥着偏执，“如果爱就将他们一起带走啊！这样不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吗？”
    “看来你从来都没有体会到真正的爱。”会长已经通过和庞芳芳的对话，了解到对方是什么样的鬼。
    “你所认为的爱……又是谁给你的呢？”
    庞芳芳呆在原地，她想起了将自己当做商品一样嫁出去的父母，将她殴打致死的丈夫。
    爱……不是像他们那样吗？充满了掠夺，充满了极致的痛，不达目的不罢休。
    庞芳芳低头看着自己那布满伤痕的手。
    那不是爱吗？如果那不是爱，那她遭遇的一切又是什么呢？
    黑绳的力量在消退，失去力量的庞芳芳，仿佛又变成那个生前无能为力的样子。
    “啊啊啊！”她双手抓着脑袋，崩溃的大喊着。
    这时有学生想冲过去，可是却被会长拦了下来。
    “会长？不趁现在猛攻吗？”学生们不明所以。
    会长摇了摇头，他看向沈肆，后者举着长刀朝庞芳芳走去，他说：“我们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剩下的该让沈肆去解决了。”
    “芳芳。”
    庞芳芳怔怔地抬头，她眼眶流淌着血泪。
    “沈肆……”庞芳芳从未离沈肆这么近过，近到她可以看清沈肆眼中的悲伤。
    庞芳芳从来没有错过沈肆每一次的直播，她记得沈肆每一次演绎的表情。
    但唯独这一刻，沈肆流露出来的真情是为了她。
    沈肆的语气很温柔：“芳芳，好好休息吧。”
    说完他举起长刀，刺入了庞芳芳的身体。
    那种灼烧灵魂的痛，是比庞芳芳生前遭到的殴打还要痛上百倍。
    可是此刻的庞芳芳却笑了。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到了沈肆的脸颊。
    那指尖传来的微弱温度让庞芳芳嘴角微扬，她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其他鬼不愿意让沈肆死掉。
    自己为什么会对沈肆那么执着，或许就是想一直看到沈肆瞳孔中的自己。
    庞芳芳厌恶活人，可是她却贪恋着沈肆给的那点温暖。
    其实她……很想好好活着的。
    倘若还活着，或许就能真的成为沈肆的真爱粉了。
    “我好像有那么点明白了。”庞芳芳的身躯开始消散，“沈肆，我真的……”
    她未尽的话语，最终同她的灵魂一起彻底消散。
    沈肆握刀的手垂落下来，长刀的力量消散，重新变成了普通的匕首。
    他仰起头，天空已经微微泛蓝了。
    “谢谢你的喜欢。”沈肆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风能听见。
    这时山下传来了警笛声。
    厉鬼们飞到沈肆身边，对着他挥手：“偶像，我们要先走了～”
    “我们不能在白天待着。”
    “哎呀，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
    “报告！我被恶鬼咬掉了脑子，下次考试零分可别罚我！”
    “你那脑袋压根就没用过吧？”
    “诽谤！你在诽谤我！会长你管不管了！”
    沈肆看着眼前厉鬼们闹哄哄的场面，还是没有完全适应。
    “沈肆。”
    听到声音的沈肆转身，会长将手中的红书递过去：“我们也要回去了。”
    沈肆接过红书，他的心中涌出了强烈的不舍：“谢谢你，还有同学们，如果没有你们，或许我就真的会被杀死。”
    “不会的，就算你死了……”会长突然摇头笑了笑，“算了，不说这种话了，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的。”
    其他学生们朝沈肆挥手：“再见了，沈哥，以后有空一定要来学校看我们！”
    “死了的话一定要来我们学校上学啊！”
    “沈哥的话应该是当老师吧？”
    “啊！就算是沈哥，我也不想上课啊！”
    在天气即将明亮的时，所有厉鬼都离开了。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空荡荡的山上只有风声在回荡着。
    沈肆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就像他每次演绎结束后褪去的情绪。
    他转身朝山谷走去，直到如今四下无人，他才敢真正的去直视凌巧双的尸体，接受对方死去的事实。
    沈肆想起凌巧双每天都会给他发消息，内容自始至终就只有一个“活”字。
    他一直都让凌巧双担心着，可是到头来，却是对方先死了。
    沈肆用衣袖擦了擦凌巧双嘴角的血，语气像是闲聊般：“生前的你总是不喜欢麻烦任何人，如今我总算有机会为你做点事。”
    沈肆将凌巧双的尸体背起来，他拿出随身携带的绳子，直接缠好固定住。
    凌巧双的尸体太轻了，他生怕在这风中护不住朋友的尸体。
    沈肆就这样背着凌巧双往山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