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谦山的差事

    今年不同往年，白鹤明的身份变了，除夕后来拜年的人比以往怕是会翻个几番，白鹤明的辈分不算低，见了小辈不好太小气。
    “我之前换了二百钱的新钱，待会儿大家来帮忙，全都包成红包，有小辈来拜年就发一个当压岁钱。”
    一枚铜钱对现在的白家来说不值什么，过年讨个吉利，也能赚个好名声。
    吴珍娘眼巴巴地问，“娘，我们有红包吗？”
    云歌说道，“当然有，等拜年的时候发。”
    吴珍娘顿时把前面的事全忘了，美滋滋地去后面叫人来包红包。
    谦川继续给云歌汇报，“行善居的生意大差不差，药提前卖完了，但入冬要缝制冬衣，外婆如今凭着娘的药在好几家官眷内宅走动，说动几位官太太从行善居采买土布，捐给养济院和寺庙道观做善事，土布比秋日卖得好了几成。”
    “这一个多月，行善居净赚了三十多两银子，分给咱们的是二十一两。”
    云歌点头，行善居的生意按他们一早规划的稳步发展着，土布和药确实是很不错的商品组合。
    目前行善居每月能给家里入账十五两左右的银子，稍微减省一些，够一大家子人在府城生活了。
    云歌把银票收好，又仔细数了一遍，现在家里有七十六两多银子，存银就是底气，在任何时代没有钱都是万万不能的。
    云歌走到院子里，几个孩子正在大门附近玩耍。
    霄茂和纯宜抢着抽陀螺，语灵蹲在旁边撑着下巴，看得目不转睛。
    这会儿正值晌午，外面阳光不错，蒋桂花把小纯宁抱了出来，七个月大的婴儿已经能发出简单的音节了，看见云歌，纯宁短促地叫了一声“奶！”，露出只长了两颗牙的牙床。
    纯宁在娘胎里营养不足，出生时又遇上了难产，身体底子比正常孩子弱一些，不过她出生后家里的日子已经好了许多，蒋桂花的营养跟得上，奶水充足，纯宁的身体养好了不少，脸颊上的小奶膘手感非常好。
    云歌轻轻捏了下纯宁的脸，“纯宁会叫奶奶了？真厉害！”
    纯宁的这个说话进度才是正常的，语灵拖得太晚了，好在才三岁，还来得及补救。
    云歌叫那三个大些的孩子，“霄英去哪了，怎么没和你们一起玩？”
    霄茂和纯宜正抢陀螺抢得火热，语灵便回答道，“哥哥在屋里，写字。”
    语灵的说话速度还是慢了一些，但咬字很清晰，逻辑也很清楚。
    前日吴珍娘的弟弟把卖药材的钱送来，又给霄英送了几刀习字用的纸，让霄英一下子成了家里纸最多的人。
    霄英倒是不小气，表示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可以和他一起用这些纸练字，然而霄茂和纯宜都对此敬谢不敏，只有语灵乖乖跟着每日加练半张大字——多了云歌不许她写，小孩子的手还没有发育完全，握笔久了骨头会出问题的。
    大孙子这么上进，云歌自然不会阻止，现在家里学习劲头最足的三个人，当属白鹤明、谦湖和霄英，刚好凑够父子孙三代人。
    霄茂和纯宜抽着陀螺，突然感觉头顶一亮，纯宜抬头望天，“奶奶！下雪啦！”
    今年冬日雪不多，除了刚入冬时那场，都只是轻轻下了一小会儿，连地面都无法覆盖。临近除夕，又来一场雪，农家有人欢喜有人愁，喜的是来年地里的麦子收成会好一些，愁的是下雪降温，家境拮据的人家要挨冻了。
    蒋桂花看到下雪了，赶紧把小纯宁抱回去，云歌让几个小的也回屋里去，小孩子抵抗力低，万一得了风寒不是开玩笑的。
    霄茂纯宜和语灵乖乖回屋了，云歌正打算回正房，谦山从侧面的小园子里走出来，拍着手上的草屑开口。
    “娘，家里的奶羊年后再过一两个月就能生了。”
    奶羊只在生完小羊的哺乳期产奶，想要一直有羊奶，就得一直配种，云歌家的这头羊买的时候刚产完崽，羊奶充足，过了几个月后奶水渐渐少了，谦山就把它拉出去重新配了种，现在几个月过去，奶羊又快要生了。
    谦山有些高兴，“我刚才摸了摸，这一胎应该有三只小崽，全卖了值一两多银子呢。”
    云歌听着谦山絮絮叨叨养羊的操作，突然心头一动。
    在翌朝，“商贾”是有明确定义的，所谓“行商坐贾”，四处走远路运送货物贩卖的叫商，收来货物在固定地点兜售的叫贾，而农人或者小市民售卖自己生产的东西，并不算商贾。
    按这种算法，白家搞一个有点规模的养殖业，只卖给来收农产品的商贾，自己不出去兜售，不会被归为商贾之列，和地主乡绅买一大堆地雇人种然后卖粮食是一个道理。
    买地投入太大，不好管理，相较而言养殖业更加灵活好操作，苏州府城人口庞杂，只要有门路，不愁养殖产品的销路……
    云歌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许多大学选修课的知识，她虽然是个学中医的，但因为种种原因，这动物医学的东西也涉猎了一点——光是研读古代医学典籍，里面就包含了不少相关内容了。
    首先排除养牛和养马，前者被朝廷严格管控，后者投入太大，猪的投入也不小，而且收益见效慢，不适合一开始就养，对比下来，最快见效的肯定是养鸡鸭鹅，再养一些羊放长线……
    谦山见娘沉默半天没说话，小心翼翼地问，“娘，怎么啦？羊下崽不是好事吗？”
    云歌微笑，拍了拍谦山的肩膀，“没什么，娘只是突然给你看了条路。”
    “啊？”
    “你好好养羊，这些日子多和乡里亲戚们学学各种牲畜的养法，年后我有事情派给你干。”
    谦山不明所以，却已经激动起来。二弟被娘委以重任，时不时出门办事，他早就羡慕死了，娘终于有事用得上他了！
    谦山扬起脏兮兮的爪子，“娘，你只管吩咐，我一定会做好的！”
    云歌无语，“你先去洗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