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诀别

    阳洵走在地下深处的遗迹里。
    周围的一切都很破旧，像是在诉说着历史的过往。
    偌大的遗迹里只有阳洵一个人的身影，也只有阳洵一个人的脚步声。
    阳洵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之前，这里存在着一个通往夜神之国的空间裂隙。
    如今随着与深渊的战争结束，那道裂隙自然是消失了。
    阳洵拔出了自己的刀，那是五百年前的玛薇卡送给他的。
    将刀拿在手中，感受着刀的重量，阳洵从未有任何一刻感觉这柄刀如此沉重。
    他深呼吸了一下，刀由上而下挥砍。
    锋利的刀刃划过空气，带来呼啸的破空声。
    随着破空声落下，空间被斩出了一道裂隙，幽蓝色的光从裂隙里渗透出来。
    阳洵收刀入鞘，在沉默中走入裂隙。
    裂隙的背后便是夜神之国了。
    如今的夜神之国没有了深渊的污染，很是宁静。
    走在这样宁静的路上，阳洵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
    他本以为自己在最后的时刻到来之时，心里可能会很复杂吧，但没想到竟然如此平静。
    他这一生，很辉煌。
    作为一个异世而来的降临者，他得到了纳塔的承认，成为了纳塔的英雄。
    他这一生，也很遗憾。
    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他不后悔。
    在夜神之国不知道走了多久，阳洵见到了一束幽蓝色的光芒。
    夜神的声音从那一束光芒中响起。
    “是你，降临者。”
    夜神的声音很温柔。
    “是我。”阳洵说。
    “战争已经结束，你不应该来这里。”
    “我来是想完成我最后该做的事情。”阳洵缓缓地说着，娓娓道来。
    “……”听完阳洵的陈述，夜神陷入了沉默之中。
    虽然夜神没有展现出人形，但阳洵仿佛能看到夜神此刻的眼神。
    沉痛而悲悯。
    “这是你的心愿吗？”良久，夜神再次开口。
    “没错，将我的生命与你融合，我会成为新的夜神，以不死的生命，永远守护纳塔。”阳洵顿了顿，“这就是我最后想做的事。”
    “但你……”
    “我怎么了？”
    “你已经为纳塔做了太多，这样的牺牲，不应该再由你来做。”
    “但反正我会死的，不是吗？”阳洵笑了笑，“与其什么都不做地死去，还不如让我的死变得更加有意义。”
    “……”夜神再一次沉默了。
    许久过后，她才重新开口，“我明白了，如果这就是你的意志，我尊重你的决定。作为夜神，我代表纳塔的子民，感谢你为纳塔做的一切。”
    阳洵又是微微一笑，笑容里有着释怀。
    他人生就要就此结束了吧，从一开始来到提瓦特遇到玛薇卡，再到现在的这一刻，往事的一幕幕又重现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曾与玛薇卡欢笑的时刻，悲伤难过的时刻，每一个画面都那么清晰，像是幻灯片在脑海中播放。
    “再见了，大家。”
    阳洵迈步上前。
    “再见了，纳塔。”
    “再见了，玛薇卡。”
    话音刚刚落下，阳洵却听见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是他无比熟悉的声音。
    “阳洵！”
    他猛然转头看去，玛薇卡来到了他的身后，喘着气。
    “玛薇卡，你怎么……”
    玛薇卡却什么也没说，她只是上前来，抱住了阳洵。
    温暖的拥抱，让阳洵的内心杂乱。
    “你这样，会让我更加舍不得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不来，我……”
    玛薇卡靠在阳洵的肩头，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
    感受到玛薇卡颤抖的身躯，阳洵的心里更加杂乱，复杂的情绪像是藤蔓一样交织缠绕。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对吧。”阳洵浅浅地笑着说，“但你还是装作不知道，配合我。”
    “……”玛薇卡沉默着，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角滑落。
    “谢谢你，你一定演得很辛苦吧。”阳洵继续说着，“是我不好，我没有勇气把真相告诉你。”
    宁静的夜神之国里，只有阳洵的声音和玛薇卡眼泪滴落的声音。
    “我得走了，不要难过，你是火神玛薇卡，你还得带领纳塔的人们向着未来走去。”
    玛薇卡却没有松开抱着阳洵的手，她像是个任性的孩子那样，不愿放阳洵离开。
    “玛薇卡，听我说。”阳洵再次轻柔地说，“遇见你，是我来到这里最开心的事。以后……我会成为夜神，永远地看着你。”
    寂静。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夜神之国里安静得像是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玛薇卡闭上了眼睛，一滴清泪滑落，在地上溅散开。
    终于，她松开了手。
    看着眼前的玛薇卡，阳洵的内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了。
    他缓缓伸出手，为玛薇卡擦拭掉眼角的泪。
    “火神可不能轻易掉眼泪啊。”
    说完，他转身向着夜神走去。
    每一步的脚步声传入玛薇卡的耳中，都像是某种诀别的宣告。
    这个过程本应该只有几秒钟而已，然而却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终于，阳洵来到了夜神的光芒之下。
    他的神色复杂，缓缓回头。
    “玛薇卡，不要难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幽蓝色的光芒渐强，直至包裹住阳洵。
    玛薇卡猛然睁开双眼。
    她不顾一切地往前，想要抓住阳洵的手。
    但在那强烈的光芒之中，她看到了阳洵最后的笑脸，也看到了过往和阳洵度过的一幕又一幕，却唯独抓不住阳洵了。
    强烈的光芒逐渐散去，夜神之国恢复了平静。
    所有的一切又再次安静下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地方，玛薇卡的眼泪再次决堤。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左边胸口里面……真疼啊……
    就像是有无数把刀在里面划过。
    以后，纳塔不再有英雄阳洵，玛薇卡的生活里，也不再有阳洵先生了。
    ……
    ……
    PS：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