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疯了

    曲连枝被曲凌的一句话吓得魂不守舍。
    每天都在不安和惶恐中度过。
    晚上睡觉眼睛都不敢闭严实。
    送到嘴边的饭，都要先让金丹吃，金丹吃了还不够，还要再随便抓一个小丫鬟吃。
    确定没有毒之后，终于把剩的不多凉透了的饭吃进嘴里。
    手臂受了伤，换药也不肯。
    直嚷曲凌把她的药给换了，要害她。
    时不时还让人去打听外院的情况，她不知道曲毅是不是真的会把曲恒给杀了。
    日复一日的折磨，她快速消瘦。
    到了皇后华诞那日，曲连枝天还没亮就被人从床上拖了起来。
    天气热了起来，可曲连枝还是觉得身上凉意十足。
    “我好冷，给我多加一件衣裳。”她有气无力的说。
    “姑娘，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咱们要进宫去，衣裳都是做好的，不好胡乱加衣。”金丹面色为难。
    曲连枝反应过来，眼神一下就亮了，“我们是要进宫么？要去见姨母么？”
    见到姨母，她就可以逃离这个地方了。
    “不，她不会那么好心。”曲连枝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立刻站了起来，把身上的衣服往下扯。
    “我不去，她要杀我，”曲连枝哭嚷着，“她一定会在我出府的时候杀了我。”
    “她答应过姨母，好好的照看我，所以她不敢杀我，我要是死在宫里，就和她没关系了！”
    曲连枝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
    她用力扯烂身上的衣裳，缩到一角抱住自己，“我哪也不去，她休想杀了我。”
    金丹看得心惊，也心凉。
    二姑娘真的疯了。
    下人报到曲凌跟前，曲凌莞尔一笑，“这可怎么办呢？派人去宋家说一声吧。”
    她自己并不去看曲连枝。
    而是去了云松堂。
    “郡主，您今日进宫，怎么还有时间来看老夫人。”翠缕对着曲凌几乎是谄媚的态度。
    府里上下也不再称呼曲凌为大姑娘，而是称呼郡主。
    “老夫人今日好些了么？”曲凌边问边往里走。
    迎面是一股腐朽味。
    老夫人被打断了腿，长公主不让人来医治，侯府还是请了大夫。
    曲凌回府后，就把药给断了。
    她如今瘫痪在床上，像一具枯朽的朽木。
    更可怕的是，她的嘴角歪斜，不断淌下涎水，浸湿了枕头。
    见到曲凌进来，老夫人的喉咙发出怪叫，枯手毫无章法的在空中乱抓。
    “郡主放心，”翠缕恭敬，“她好不了了，按照您的吩咐，一天喂一顿饭，三天换一次被褥。”
    翠缕用帕子遮掩口鼻，“您不用日日来，味道实在是......”
    曲凌欣赏着老夫人的惨状。
    她当然得来看自己亲手雕刻出来的东西。
    “真是辛苦你了，”曲凌对翠缕说，“等她死了，我会给你足够的银子去江南做个富贵夫人。”
    两个人就这样当着老夫人的面讨论着她什么时候死。
    “或者，你想去伺候侯爷也行，日后他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曲凌给了另一条路。
    翠缕的心态完全不同了。
    “奴婢愿意留在云松堂。”
    她做姨娘也是为了过好日子。
    伺候谁不是伺候。
    干嘛非上赶着去伺候男人。
    侯爷断了手，丢了官，意志消沉，整日的饮酒，阴晴不定的，叫人害怕。
    她是个很知足的人，将来拿着银子改头换面，做个当家人，再找几个鲜嫩的小厮伺候着......
    翠缕很期待。
    曲凌在云松堂巡视了一圈，趁着宋家还没人来，去了前院。
    “二公子今日去国子监了么？”
    “回郡主的话，二公子去宋家了。”
    她并没有囚禁曲毅，他还是可以去上学，去交友，甚至去官府告她。
    可是能告她什么呢？
    她根本没有做什么坏事。
    满京城谁不知道她贵为郡主，在徐照月和曲裎和离的情况下从公主府回来照顾一家老小。
    定襄侯府破烂不堪。
    是她不计前嫌，不在乎被算计嫁妆留下来撑门庭。
    那日宋老夫人被绑着出了侯府，在京城掀起轩然大波。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紧接着就抬出了一具尸体。
    妙姨娘的爹娘就是这个时候到的。
    抱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转头就往宋老夫人脸上招呼。
    这个时候，谁还管她是谁，硬是挨了好一顿打。
    宋家消息得的快，人来得也快。
    家丁小厮把裴景明一围，叫嚣着要把宋老夫人接回去。
    领头的正是宋璋。
    换别人是怕的，可裴景明是不怕的。
    抽出刀，就和宋璋对上了。
    百姓们看得热闹，勋贵人家却看得心惊。
    这哪里是宋家和裴家的对峙。
    分明是太子和长公主的较量。
    只是目前看起来， 太子落了下乘。
    京城最热闹得长街，成了公堂。
    裴景明三言两语就把宋老夫人跑到别人家打死姨娘的事情堂而皇之的说了。
    宋家跟着去侯府的下人辩解，那是因为妙姨娘害得宋家外孙女差点被烧死。
    那为何曲连枝差点会被烧死呢？
    原来是她一脚踹掉了妙姨娘的孩子。
    “岂有此理，这些高门大户，简直不把人命当回事。”
    “宋家果然厉害，跑到别人家把人说打死就打死。”
    “可不是，反正也没人能治得住他们家。”
    妙姨娘枉死，激起了百姓们的怒火。
    天子脚下，侯府的姨娘丢了孩子还要被打死，他们这样的平民，哪里还有活路。
    不知谁起的头，路上围观的人蜂拥而上，把宋彰打得头破血流，还把宋老夫人揪着送到了大理寺。
    一向老谋深算的宋光直接从宫里回了家，被这种毫无章法的算计气得咬牙切齿，“裴家小儿，欺人太甚！”
    他要夺了裴景明的郡王，圣旨还卡在萧辞豫那，宋家就先出了事。
    赵莒！
    肯定是她。
    用曲连枝为诱饵，把他的老妻骗进侯府设陷阱。
    宋光念着长公主的名字，她真是得寸进尺！
    不能再留她性命了。
    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上，就是动手的好时机。
    还有侯府的那个曲凌，一并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