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出墙红杏(43)

作者:赵沟渠妈妈
    赵过退出寝殿,吩咐亲信照往常一般看守寝殿外围,不许闲杂人等随意靠近。
    随从都是常跟在赵过左右的,向来知道赵公公在这个时候心情都不会有多好,故而个个敛声屏气,只怕触到他的霉头。
    赵过缓缓踱步,漫不经心地扫视外殿安放的陈设、墙上悬挂的字画。
    烛火影子颤颤巍巍地映在墙上,隐约照见了一个歪靠在门框上,单手略略挑起垂帘,露出来的半张美人脸。
    有随从发现了这个人,正欲做些什么,被赵过一个手势阻止。
    赵过走到绣金丝线的垂帘门边,一把掀开了帘子,于是邵云霄便一身单薄绸衣,体态优美却毫无站相地倚靠在门边,一味冲他笑。
    “皇上。”
    赵过施施然触地行礼。
    “夜深不便,皇上怎的一个人摸到娘娘屋里来了?这不合规矩。”
    他好言相劝。可个子已然比赵过还高的邵云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痴傻小儿。他盯着赵过饶有兴味地笑,听他冠冕堂皇地说了许多,最后一口唾沫啐到了赵过假笑的脸上。
    赵过嘴角微顿,擦了擦脸,并未说什么。
    邵云霄凑近他,小声笑着道:“狗东西,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私下里都干些什么勾当。又引着不干不净的人进母后的寝殿?”
    赵过欠身:“皇上这话,奴婢不敢多言。”
    邵云霄讽刺地“哼”了一声。
    “无妨,你自乐意夜夜听笙歌,那便且随你去。只是……一个阉人,不知你乐趣何在啊?”
    赵过低眉顺眼,并未搭言。
    邵云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于是收敛笑意,愤而扯上垂帘。
    转身之际,一点由太后寝殿内室之中传来的微弱声响飘了出来,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无论是赵过,还是邵云霄。
    邵云霄听来只觉恶心、烦躁,登时心绪不宁,坐立不安地咬着自己的手指,然后在昏暗的烛火影下,又亲眼看见了自己薄薄一层绸衣逐渐出现的起伏。
    他愤怒地抓着自己平日里最为爱惜的秀发,扯得头皮发痛,绸衣下也酸胀发痛,直搅得他的脑袋一片混沌,既痛恨母后又痛恨自己。想来想去,最痛恨的还是赵过这个狗阉人,偏为了讨好母后屡屡拉拢这样的肮脏事。
    身侧服侍的人都被他打发走了。他颓丧地坐在地上,顾不得灰尘脏污,打了个响指把金尊玉贵养在寝殿之内的心爱狼犬叫了过来。
    狼犬身形硕大,灰白毛色,除了能叫邵云霄驯服外其他与野狼无异。如今它虽年纪大了,但也依然威武,此时正忠实地垂首用嘴筒触碰主人邵云霄的肩膀。
    邵云霄拽着狼犬脖子上的毛,又拍了拍它的嘴筒,低声问道:“你鼻子灵,可闻到了什么?”
    狼犬不通人事,只是静听主人的命令。
    邵云霄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你狩猎是把好手,定是什么都闻到了。从那边飘过来的……淫靡之气,是不是?”
    狼犬发出兽类单纯而低沉的低吼声。
    邵云霄浑身颤抖,额头抵着狼犬的脸,抱着它的的脖子,话都连不成一句。
    “可耻、可耻!哈……你也觉得这味道可耻,是么?可我闻不到。”
    他精致的喉结动了动,忽然从眼中迸射出异样的光来。
    “你说……这味道是什么样的呢?”
    邵云霄一向有些洁癖,挑剔非常。但此时此刻,他却只着单衣坐在地上,失神地靠着狼犬,脑子里拼命想象着一种粘稠肮脏的腥气。
    *
    元镜有几年没见到何游之了。
    比之当日的少年气,眼前这个皮肤黝黑,丰神俊朗的男子,着实成熟了不少。
    他与他的舅父长相并不相似,但如今年纪长了几岁,结实宽大的身板撑起绯红大袍,一举一动莫不神威内敛,竟也学到了几分章柏玉的气度。
    他行过礼后缓缓抬头,双目赤诚热烈地瞧着元镜。
    虽有些失礼,但并不叫人讨厌。
    元镜歪在席上,打量他半晌,掩袖咳了咳道:“几年不见,你倒是长大了。”
    这话在何游之听来颇为别扭。他从前便觉得太后娘娘过于年轻,当不得他的长辈。但要务在身,不得不阔别几年,难免日思夜想。如今终于得见,只觉娘娘渐长几岁,年华风度却更盛当年。
    他回答:“比之舅父,还差得远。”
    这话说得有几分邀宠之意。多年来元镜早已练就了一副温柔缱绻的口舌,便是面对不甚喜爱的男子,她也惯于在花前月下说得好听些、亲近些。以至于事后冷落这些人时,那些自以为得宠喜上眉梢的男子完全都摸不着头脑。
    故而她道:“你和你舅父比什么?他也不是白白长你那么多岁的。我看你这样就很好。”
    何游之笑着,应道:“娘娘这样说,臣不胜欣喜。”
    他脸上全然藏不住心思,灼灼地盯着元镜看。反而叫元镜有些后悔方才一时脱口而出的话。
    章柏玉毕竟陪伴多年,且最合心意。把这样的话说给他的亲外甥听,到底不甚体面,伤和气。
    然而覆水难收,元镜也只得招招手,叫何游之。
    “你且过来。”
    何游之顿步上前,跪在了她的榻前。
    他确乎比几年前更加壮实了,往她跟前一跪,小山一样地唬人。
    元镜下意识往后撤了撤,就忽觉手腕被一只温度灼热的大手攥住了。
    何游之到底年轻,此番见元镜态度温柔,还叫他到近前来,他便早已气血上涌,胸如擂鼓,失了分寸。
    “太后娘娘。”
    他僭越地握着元镜的手,只觉身在梦中,晕晕乎乎地说:“娘娘手凉。这个时节,怎么手还这么凉呢?敢是身边人照料不周么?臣体热,可为娘娘暖暖。”
    他将元镜的手贴在脸颊边。
    “暖暖……”
    他的脸颊、脖子的确热乎乎的,柔韧皮肤下的脉搏有力地鼓动着。元镜稍稍移了移指尖,便隔着衣裳触到了他宽厚的后背,雄伟结实。
    今日确实太过劳神了。
    元镜心念一动,略略从榻上起身,双臂环在何游之脖子上,轻轻靠在他的肩头。
    “那便……暖吧。”
    何游之紧张地喘息着,忽而矫健地抱着人翻身上榻,几下便扯开自己的衣裳。
    “娘娘。”
    他抱着元镜,前言不搭后语。
    “全听娘娘的……且就来……就来……”
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