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娘娘会永远爱朕的，对吗

    皇帝浅眠亦惊醒，起身搂住仪欣。
    皇帝嗓音暗哑又难掩担忧：“怎么了，是不是又害怕了？还是做噩梦了？”
    她之前惯爱惊梦，皇帝知道她的胆怯懦弱，更是不放心。
    仪欣手往下探了探，嗫嚅着说：“皇上…是葵水…”
    一身冷汗，仪欣又想起梦里的内容，乱糟糟的噩梦，让她身体不舒服的同时，心里也不安定。
    守夜的晴云进来掌灯。
    皇帝垂眼看自己明黄色寝衣上的点点血迹，目光又移向她的指尖。
    仪欣脸红的发烫，几乎缩成一团鹌鹑。
    这种事，也是第一次。
    皇帝摸摸她的脑袋，轻声说：“朕先去更衣，马上回来陪你。”
    床榻换了被褥，更衣后的仪欣慢慢饮下一碗暖身汤，重新躺在床榻上。
    寝殿的烛火重新熄灭，只留下微弱的一盏。
    待到皇帝回来，就见仪欣平躺在床上，颤颤巍巍抬起眼睑，静静地看着他，那眼神委屈巴巴，又依恋，又迟疑，仿佛有千般万般难办的事情，想寻求他的帮助，又不忍开口。
    皇帝心中轻叹，她太憨，又太心疼他，这么青涩稚嫩的心性，竟想着替他扛下这么大的秘密。
    在她的目光里，皇帝心软成一片，坐在床榻旁，搓热手掌，捂到她的小腹上。
    仪欣忍不住呜咽一声，朝他那边靠了靠，唤一句：“胤禛…”
    “朕在。”皇帝轻声回应她，“怎么了？”
    “我就是想叫叫你而已。”这么说着，仪欣的情绪好像有些绷不住。
    皇帝装作不知，任她拙劣伪装。
    好像是在外面威风凛凛张牙舞爪的皇贵妃娘娘，回到他的身边，变成只会朝他露出肚皮的小狐狸。那温柔眷恋依赖和粘人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仪欣。
    皇帝重新躺下，将她揽在臂弯里，手掌慢慢揉着她的小腹。
    仪欣被他温热干燥的手掌轻抚肚皮，腰肢渐渐放柔软，她的每一日都在被皇上爱着，精神晕晕的，此时却罕见有些脆弱。
    她早就习惯遇事同他分享，跟他商量，对他坦诚，如今腰不舒服，喉咙里像是吞金一般卡的难受。
    仪欣靠着皇帝，沉默半晌，扎在他怀里委屈开口：“皇上，臣妾遇到一件事，但是，臣妾现在不想告诉皇上。”
    皇帝：“……”
    这个藏不住事的笨蛋。
    摸摸她的小脑瓜，皇帝慢慢开口：“仪欣不告诉朕肯定是有道理的，朕突然想到一个疏忽的问题，你身边都是朕的人，做起自己的事情来难免不方便，你是不是因为无人可用为难了？”
    皇上竟知道她的难处，仪欣轻轻蹭他的脖颈，脑袋点了点。
    皇帝说着，在夜里同仪欣十指紧扣着，被她蹭到耳朵，他耳根很热，扭头亲吻她的额头。
    “这个好办，朕明日给你几个粘杆处里面得用的人，朕会吩咐下去，他们只会听从你的命令，为你做事，朕也不能过问。”
    监察百官，铲除异己。
    离皇帝最近的人，皇帝分给了仪欣。
    这意味着什么，心照不宣。
    “皇上…”仪欣一怔，赤裸裸直言，“为什么呢？”
    “为什么？”皇帝呢喃重复一遍。
    帝王最是多疑，他将身边暗处亲信都给了她，若是经年之后，她的半分异心就能化作最容易刺破皇帝心脏的匕首。
    皇帝轻轻笑，弹她一个脑瓜崩。
    为什么？因为他动心，他就该束手就擒。
    他自愿将能给的一切给她，让她有底气、有安全感。
    “你在前朝发展人脉不方便，朕直接给你，省去你许多麻烦。你在前朝不能没有人，日后再发展自己的人脉也方便些。”皇帝说。
    皇帝新换的寝衣胸膛前骤然湿了一片。
    仪欣讨厌自己控制不住眼泪，可她只想流泪。
    “娘娘会永远爱朕的，对吗？”皇帝温声说。
    这句话问出来，皇帝早已走下高台，不再运筹帷幄，只是无奈缴械投降后，然后偏头微微一笑，问出这么一句无力又愚蠢的话来。
    “对…”
    一个字说完，仪欣呜咽出声，咬着他的手腕又觉得心疼，轻轻舔了舔。
    “皇上，我真的好爱你呀…”仪欣抬头望着皇帝，说着就是哽咽，不知道哪里的委屈漫上心头。
    “怎么说着爱朕，自己还哭了呢…”皇帝忍俊不禁，他自诩了解她，却也被她偶尔无厘头的情绪浸润着。
    抱住皇帝的脖子又亲又咬，大颗的眼泪落到皇帝的颈窝里。
    皇帝开口：“是不是今日仍觉受委屈？朕明日就申饬隆科多治家不严。”
    仪欣赶紧阻止他，算了算时辰，李四儿应该被她假传圣旨勒死了，隆科多正惶恐呢,皇上可别耽误她的事儿。
    她亲够了，将皇帝的脖颈咬的湿漉漉的，仪欣喘息着在心里给自己打打气，附在皇帝耳边气呼呼说：“皇上放心，臣妾一定护着你。”
    皇帝上下打量一下仪欣，在她坚定又稚嫩的目光中弯了弯唇，除了她，谁还会有这样的心思呢，她是真想护着他的。
    于是他说：“嗯…全倚仗娘娘了。”
    *
    皇帝说不过问就是不过问。
    监察百官，还有什么比皇帝的人更好用呢？
    仪欣每天都收到源源不断的消息，将几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倒出来见见太阳。
    ——太后娘娘和隆科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与隆科多谈婚论嫁之前，太后凭借先帝最喜欢的粉蓝色旗装小选入宫。
    ——隆科多与太后娘娘多年保持联系，在前朝为十四阿哥之事左右逢源。
    ……
    仪欣每天看这样的消息，眉头都皱的紧紧的，气压极低，白日谁也不敢招惹，一到晚上就嚷着葵水腹痛难忍啜泣嘤咛，皇帝夜夜哄她睡觉才消停些。
    “皇上，葵水惹得臣妾不舒服。”仪欣撒娇往皇帝怀里扎。
    “腰又痛了吗？还是腹痛？”皇帝纵容地问她，却从不要她喝药，只是将她轻轻抚着，温声哄她。
    仪欣哼唧着：“都痛，哪里都痛。”
    皇帝：“你不妨咬朕一下，让朕也感受一下仪欣有多痛。”
    仪欣：“我不要。”
    其实，皇帝看她嚷着腹痛掉眼泪，心里清楚，她只不过是看了那些消息心里不痛快，要找个借口光明正大哭。
    于他那些耻辱事情，她都切实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