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捉鱼

    “对啊！”赵成武漫不经心地倚在门框上，手指拨弄着腰间玉佩的流苏。
    “怎么这么突然，突然要去雍州？”赵大财主眉头拧成了疙瘩，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几分。
    “噢，陈哥要去雍州读书，我也跟着去。”赵成武随手抓起案上的蜜饯扔进嘴里，含糊的说道。
    “读书？”赵大财主声音陡然拔高，“雍州府学？”他站起身，锦缎袍子擦过太师椅发出窸窣声响，“雍州靠近皇城，那边权贵云集，他一个农家子弟...”
    赵大财主越发的不解，心里暗想：一个农家子弟，连咱们家一半的家底都没有，在京城更无半点人脉，怎么突然就能去雍州了？
    赵成武也不知道，他反正就是回来和赵大财主说一声，然后收拾东西。
    他说道：“爹，您就别瞎琢磨了。我就是来跟您说一声，到时候走的时候好有个心理准备。”
    “......”赵大财主还是有些疑问，拉过赵成武的的手让他坐在凳子上：“小三，你给爹坐下好好说清楚。”
    “爹，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去读书啊！”赵成武有些不满的说道。
    赵大财主深吸一口气，松了松勒得发紧的腰带：“那你告诉爹，陈野到底要去哪个书院？”
    赵成武脱口而出：“白鹭书院啊！”
    “白鹭书院？！”赵大财主的声音陡然拔高。
    “咳——！”赵成武被父亲的反应吓了一跳，然后奇怪的看了一下赵大财主：“爹，白鹭书院怎么？”
    赵大财主一把拍拍着赵成武去拿桌上蜜饯的手，脸色涨得通红：“你个混账东西！当年花重金请的举人老爷教你念书，你倒好，带着小厮翻墙去赌坊！现在连白鹭书院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赵成武立即反驳：“爹，这句话你就说的不对了，我现在不也去了吗？”
    “你也去白鹭书院？”赵大财主以为自己儿子也去白鹭书院了。
    “哪能啊！我可没那个本事进去，陈哥去。”赵成武耳尖一热，却梗着脖子反驳：“不过陈哥去了，就相当于我也去了。”
    赵大财主气极反笑，袖中的手却悄悄松开：“你...你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箔！”
    他语气软了三分：“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快了，几天之后吧！”赵成武说道。
    赵大财主还想继续问，赵成武已经出了书房，就离开了。
    ——
    “轰隆——”
    一道紫色的闪电劈开浓墨般的夜空，刹那间将屋顶的纹理照得清晰可见。
    苏渝在睡梦中猛地一颤，被吓了一跳，像受惊的幼鹿般蜷进陈野怀里。陈野早已被雷声惊醒，掌心轻轻拍打着苏渝的后背。
    “别怕。”他侧身用指腹捂住苏渝的耳朵，屋外雨幕如瀑布一般，从屋檐上滴落的雨水滴落在在石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紧接着又一道惊雷炸开时，陈野的手掌及时收紧。
    苏渝睫毛轻颤着睁开眼："相公..."
    "嗯，我在。"陈野拨开她额前汗湿的碎发，温柔的说道。
    此时，院里传来陈父趿拉着草鞋的脚步声，蓑衣簌簌的摩擦声。
    陈父：“老婆子，这么大的雨，我去把田埂扒个口子，这雨再积下去秧苗要烂根。”
    “路上慢点，当心脚下滑！”陈母说着。
    这边，陈野听到声音，也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的时候，冰凉的雨雾便扑了满脸。院中陈父的身影在雨幕中只剩个模糊轮廓，斗笠下的蓑衣早已浸透成深褐色。
    “老头子，我和你一起去。”陈野抓起挂在门后的铁锹，蓑衣上的桐油味混着雨水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他顺便去给自己的稻田里面也开个排水口。
    “行，正好你也看看你稻田里面的排水沟。”陈父点头，声音被雨声压得低沉。
    陈野应了一声，迅速套上蓑衣，一路上，不少村民也正匆匆往田里赶，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竹筐。
    雷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苏渝醒来时，雨已经停了，只剩下屋檐上偶尔滴落的水珠。
    “娘，我去迎相公。”苏渝拢了拢衣襟，陈野一大早就出门，现在还没回来，她心里有些不安。
    刚推开院门，就看见赵成武、赵小满和阿福三人站在门口，赵成武的手还悬在半空，似乎正准备敲门。
    “你们怎么在这？”苏渝有些意外。
    “小嫂子，下了这么久的雨，终于可以出门了，我当然要出来了！”赵成武咧嘴一笑，目光落在苏渝脚上的木屐上，眉头一挑，“小嫂子，你穿着木屐要去哪？”
    “噢，陈野一大早就去地里挖排水沟了，我去看看怎么还不回来。”苏渝解释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找陈哥！”赵成武兴致勃勃，转头问赵小满，“小满，你去吗？”
    赵小满点头，下完雨之后，路上可能会遇见蛇之类的，她看向面前的两个人，觉得这两个人不一定咋样呢。
    赵小满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泥泞的路面，淡淡道：“下完雨，路上可能会有蛇。”
    赵成武立刻拍了拍胸脯：“怕什么！有我在，蛇来了我抓给你看！”
    苏渝忍不住笑了：“走吧，那我们现在就去。”
    赵成武走在前面，看见前面的河周边围了满满的一圈人，而且吵闹声非常大。
    “让一让，让一让，让我也看看。”赵成武兴奋地推开人群，挤了进去。
    只见河两岸被人用泥袋堵住，水位降到了膝盖深，村民们正弯腰在浑浊的水里摸鱼。陈野和陈父也在其中，裤腿卷得老高，手臂上沾满了泥水。
    “陈哥，陈叔。”赵成武在岸上使劲挥手。
    陈野抬头看向赵成武，点了一下头。
    赵成武于是立即卷起自己的裤子，想要下去和陈野他们一起捞鱼。
    此时，也已经挤进来的苏渝三个人。
    “赵成武，你要下去？”苏渝问道。
    赵小满也蹙着眉：“你也要下去捞鱼。”
    “嗯嗯，我去帮陈哥。”
    说完，赵成武就缓慢的走近陈野。
    “陈哥，我来了。”
    陈野抬头，冲他点了点头，顺手捞起一条肥硕的鲤鱼，甩手扔了过来。
    赵成武手忙脚乱地去接，鱼却从他指缝间滑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在污泥里，尾巴还扑腾了两下。
    苏渝和赵小满：“……”
    赵成武丝毫不觉得尴尬，弯腰捡起鱼，笑嘻嘻地往赵小满脚边一丢：“小满，你看我抓住了！”
    赵小满面无表情：“嗯。”
    赵成武立刻指挥阿福：“阿福，快回去拿个木桶来！”
    说完，他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踩进泥水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朝陈野走去。两人配合着，把捞上来的鱼一条条扔到岸上。
    渐渐地，河里的村民陆续上岸，只剩下赵成武还在泥里扑腾。陈野手一撑，轻松把腿从污泥里拔了出来，赵成武学着他的姿势，使劲一蹬:
    没拔动。
    他再用力，整个人反而陷得更深了。
    岸上的村民都忍不住笑出声，赵小满叹了口气，走上前，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猛地一拽:
    “噗！”赵成武整个人被拖了出来，泥水四溅。
    苏渝、陈野：“……”
    赵成武坐在地上，愣了两秒，随即哈哈大笑：“小满，你好厉害！”
    周围的村民也被他逗乐了，纷纷摇头：“这少爷，心态倒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