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疯狗

    虞帆还是跟他来了。
    这个答案让顾时川有种意外的满足感。
    明明是自己意料中的答案，却因为多了几分波折，而显得更加可贵，和完美。
    在他的料想里，虞帆本身就不会拒绝。
    可以拒绝以后又因为自己而改变了主意，这让他感受到了另外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他是一个可以影响虞帆决定的人。
    他载着虞帆去了自己旗下的那家酒吧。还是之前的那家，只不过因为某些不好的回忆，还贴心的换了一个包厢。
    江祁坐在真皮沙发上，烟灰缸火星明灭，映着颈间蛇形银链，水晶吊灯碎钻轻震，将调酒杯中冰块的脆响，揉成一片微醺的雾，裹着雪松香水味，漫过交叠的指尖与腕间机械表的冷光。
    门被打开的那一瞬，他的目光越过顾时川直接落在虞帆身上。
    眼眸像是淬了冰的细针，在阴影里幽幽发寒。
    目光扫过对方时，没有半点温度，仿佛在凝视一块已经腐烂的肉，甚至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嫌恶。
    睫羽下漏出的光极淡极冷，却像蛇信子一样精准缠上人的喉管，明明隔着三步距离，却让人颈后泛起细密的麻意。
    爬虫类独有的、带着死亡预感的空漠。
    他不会对那张出色脸感到动摇，江祁自己的脸就已经美艳的过分了。
    他喜欢一切美丽的事物，所以他蓄起了长发，因为自己喜欢。
    但是如果有什么不长眼的东西敢把他和娘挂钩，他不介意毫无美感的把对方打的满地找牙。
    他很难改变自己的看法。
    柏诃指节夹着的烟卷腾起细雾，红发在落地灯暖光里泛着琥珀色边缘。
    听见动静时，睫毛下挑的弧度忽然绷紧，瞳孔倏地溅出光来。
    夹烟的手顿在膝头，金属打火机在掌心转了半圈，“咔嗒”声混着烟蒂按灭在玻璃烟灰缸的轻响。
    他已经带着烟草味的风逼近过来，唇角扯起的笑像把未出鞘的刀，锋利里藏着懒洋洋的热意。
    他停在虞帆身前，一眼没看今天的寿星。
    “虞帆，你终于来了。”
    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说不出的侵略性，只是站在那里显得整个人都很凌厉。
    笑起来时犬齿咬破下唇内侧，唇色殷红。
    目光灼灼地撞进虞帆眼底，是烈日直射海面的滚烫。
    是把人按在生锈铁网前、却先用指腹抹去你睫毛上沙粒的，带着铁锈味的温柔侵略。
    虞帆视线略过他，看向房间其他地方，坐着的是一些不太熟悉的面孔，上次那些人几乎都没来。
    他最介意的贺温行也没来。
    顾时川也没搭理柏诃，拉着虞帆坐到沙发上。
    他知道虞帆酒量不错，却不会跟上次那些人一样灌他，只是给他倒了一杯低度数的果酒。
    气泡从瓶底缓缓上浮，撞在杯壁上绽开细小的星芒，混着青梅与蜜桃的甜香，在空气里漫成轻薄的雾。
    顾时川把酒杯递给虞帆，“尝尝，我特意挑的，味道不错。”
    被两人这样明目张胆的无视，柏诃就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身上那些朝气、侵略性，一下子就减了一半。
    他半垂下头，蔫巴巴的走回来，又觉得不甘心，恶狠狠的瞪了顾时川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虞帆和江祁中间。
    他和虞帆挨得有些近了。
    偏着头，能看见酒液晃出桃色的涟漪，漫过虞帆咬着下唇的齿。
    吞咽时喉结起伏，让所有人都看见他颈间跳动的、以及雪白颈子上蜿蜒着的青色血管。
    柏诃有些口干，他倾身靠过去，前胸几乎贴在虞帆肩膀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虞帆耳际。
    “好喝吗？”
    虞帆唇上沾着一点酒渍，映着灯光，亮晶晶的，看起来格外的诱人。
    柏诃觉得自己也想喝些什么。
    一滴不剩的全都舔干净，卷进舌里才好。
    虞帆往顾时川那边撤了撤，和柏诃保持一定距离，淡淡瞥他一眼。
    “好喝。”
    柏诃把自己那股子躁动压下来，却忍不住又逼近了一点。
    这个距离，这个场景，他不可避免的想起来人生之中唯一一个吻。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居然会觉得这样一副不爱搭理人的小模样也招人的很。
    柏诃清了清嗓子，锐利的眉挑了挑，嘴角笑容扩大，看起来带着点要搞事的坏。
    “那我也要尝尝。”
    尝呗，谁还能不叫他喝吗？
    柏诃直接伸出手，拿过虞帆手中的高脚杯，就着虞帆刚才喝过的地方喝了一口。
    他故意用犬齿刮过那抹痕迹，舌尖舔过齿缝时，目光锁住虞帆骤然缩紧的瞳孔。
    喉结滚动着咽下酒液，指腹摩挲杯脚的弧度突然用力。
    他尝了一口，倾身把杯子还给虞帆。
    呼吸里混着对方残留的桃子味的酒香，却在吐气时故意压得低哑滚烫。
    他低声说：“确实好喝，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