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十一章

    池知许修长的指节被银白色手套包裹，指尖一推，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
    车内导航屏幕随之亮起，蓝光映在他锋利的侧脸上，他扫了一眼预设好的路线，唇角勾起一抹恣意的笑：“当然是作为余静静她姐夫了。”
    他随手拨弄几下车内的按钮，便摸清了操作逻辑，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房车平稳启动，如同一头被驯服的野兽，在他的掌控下无声滑入暮色。
    余时晏冷眼旁观，想起曾经翻过的档案——
    那个在暗巷里摸爬滚打的少年，像野草般疯长，又像狼一样凶狠。资料照片里的眼睛如同一匹狼般不羁，在一整页密密麻麻的证书里，“A1驾驶证”只是最不起眼的一项。十八岁不到的年纪，地下黑赛的生死时速，赌命换钱的疯狂。
    而现在，这匹狼正漫不经心地蛰伏在染染的身边，游刃有余得令人烦躁。
    余时晏垂眸，指尖在平板上轻划，屏幕冷光映出他淡漠的眉眼，他声音很轻，却字字如冰：“你们的关系，从来没人承认过。”
    池知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搭在方向盘上，腕部微转，车身便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夜风掠过车窗，扬起他额前几缕不驯的黑发。
    "那又如何？"
    他尾音上扬，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狂妄，仿佛在谈论今日天气般随意。
    余时晏滑动屏幕的指尖蓦然凝滞，冰冷的电子光映出他骤然收紧的下颌线。平板上待处理的文件页面无声地暗了下去，像被按下了某个隐形的暂停键。
    空气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和两人之间无声对峙的暗流。
    钢铁巨兽般的装甲车队在晨雾中列阵，两辆在前劈开凛冽的风，两辆在后压住阵脚，将中央的房车护得密不透风。
    车身喷涂的防爆涂层在曦光中泛着冷硬的哑光，像一群蓄势待发的黑豹。
    驶出忠武基地闸门的瞬间，轮胎碾过最后一道安全线，将高耸的混凝土围墙渐渐抛在身后。车内导航仪"滴"地切换成红色警戒模式，
    原本平稳的引擎声忽然变得低沉而警觉。
    如同乌鸦般的无人机从车顶飞出，蓝色显示屏上的地形图上开始闪烁密密麻麻的黄色红色光点。
    坐在装甲车内男人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绷紧，后视镜里映出他骤然锐利的眼神，快速的在大脑中规划出最佳的路线。
    车内的余静静瞄了一眼地图，倒不是很担忧，只要不是误闯入异种老巢，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喵~”
    一团黑影如毛茸茸的小绒球般 "嗖" 地跃出，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睛映着月光，像两颗会发光的蜜糖。
    这只油亮顺滑的小黑猫精准扑进余染染怀中，粉嫩嫩的小肉垫轻轻搭在她肩头，尾巴调皮地卷住她的手腕。
    它仰着天鹅绒般柔软的下巴，在余染染手心里不住蹭来蹭去，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撒娇声。忽然伸出粉嫩的小舌头，一下下轻舔她的指尖，像在品尝最甜美的奶油，舔累了就蜷成蓬松的毛团子，脑袋枕着余染染手腕，爪子还紧紧抱着她的手指不肯松开。
    她弯着腰，指尖轻轻勾住小猫颈间蓬松的绒毛：“你、养、的、呀？”
    “路边捡的，叫小黑，平时见人就躲，今天倒像黏人的小年糕。”
    余静静伸手想去把它抱走，涂着珍珠甲油的手刚凑近，小黑瞬间炸成黑色蒲公英。
    它弓着脊背竖起尾巴，像支炸开的烟花，粉嫩嫩的鼻尖皱成小核桃，露出米粒般的尖牙发出 “嘶哈” 警告，小黑浑身炸毛竖着尾巴，龇牙咧嘴不愿意走。
    余静静她眉心微蹙，眼底闪过一丝困惑：“小黑之前打过疫苗了，没有什么毛病，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
    “喵！”小黑像是反驳一般大叫了一声。
    余染染被逗得轻笑出声，顺了顺瑟瑟发抖的小家伙后背的毛。
    “没、事、”
    小黑像是找到了靠山一般，很快就卸了防备，肚皮贴着她的温度，发出拖拉机般的呼噜声，温热的呼吸透过布料渗进皮肤，倒比暖手炉还要熨帖三分。
    余静静望着此刻却蜷在余染染腿旁的小黑，蓬松的尾巴尖还一勾一勾地缠着染染姐垂落的长裙系带。
    养了这小祖宗这么久，它何曾这般温顺过？别说乖乖给人摸毛，平日里连碰都不让碰一下。
    她舌尖抵住发酸的牙根，转念想到是染染姐，又泄了气——这猫向来会挑人撒娇。
    余静静取下一台Switch链接显示器，液晶屏映着她放松的眉眼，将整理好的游戏目录列表拿给她翻阅：“我之前过来的时候，有些道路就已经崩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余染染纤长的食指在目录上逡巡，最终停在一款画风治愈的双人游戏上。
    “这、个、吧。”余染染轻笑，指尖挠了挠小黑的下巴。猫儿喉咙里立刻滚出呼噜声，尾巴缠上她皓白的手腕，像戴了半截墨色皮草。
    紫藤的嫩梢敏感地颤了颤，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缠上她纤纤玉指。
    【姐姐~这是什么呀？】
    柔韧的藤尖探入指缝，带着露珠的凉意，在肌肤上蜿蜒游走。那触感既像情人的指尖轻抚，又带着植物特有的缠绵，若有若无地勾连着，在她手背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这是小猫呀，叫小黑。）
    【是吗？姐姐会不会有了小黑就不要我了呀？】
    藤蔓缠绕的节奏渐渐与她的呼吸同步，每一次收紧都恰到好处地带来微妙的压迫感。
    （小黑是静静养的，不是我的呀。）
    游戏界面还在缓慢加载，余染染垂眸看着指间缠绕的藤蔓，总觉得它今天格外黏人。
    （怎么，渴了？）
    她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嫩绿的藤梢，像是在逗弄一只撒娇的小动物。
    藤蔓立刻缠得更紧了些，仿佛在无声地回应。
    她无奈地摇摇头，指间凝聚出一小捧清澈的水珠，水光映着屏幕的微光，莹莹闪烁。
    紫藤的触须立刻敏锐地探了过来，先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水珠，确认无害后，便贪婪地缠绕上她的手指，吮吸着水液。
    【唔啊~姐姐的水好甜~我还要~】
    细嫩的藤尖甚至在她指腹上轻轻摩挲，像是在讨好，又像是在得寸进尺地索取更多。
    “喵！”小黑突然立起耳朵，前爪搭上她执手柄的腕骨，琉璃似的眼珠随她低头的动作亮了起来，一瞬不瞬盯着她垂落的一缕鬓发。
    余染染手中的动作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