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跟大哥喝酒

作者:黎巫
    季凛深有些紧张,在门口犹豫片刻,还是踏入了路砚南的房间。
    房间很大,客厅的东面隔了一个小酒窖出来,?磨砂玻璃门后隐约可见排列整齐的酒架。
    好多酒季凛深都眼熟的,是之前路时曼带着路家其他人偷喝大哥酒后,他给补上的。
    “你自便。”路砚南走到沙发坐下,修长双腿随意交叠着。
    他从酒柜里随意选了只山崎18年,冰裂纹玻璃杯在他掌心沁出凉意。
    走到路砚南对角沙发坐下,?刻意将两人间距保持在三步以上。
    路砚南撩起眼皮瞧了眼他选的酒,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房间内陷入了沉默。
    季凛深盯着红酒在杯壁挂出的泪痕发怔。
    ‘啵’的一声木塞开启,?暗琥珀色酒液注入杯中泛起细密气泡。
    “她睡了?”路砚南端起酒杯,淡淡开口。
    “没,在跟他们聊八卦。”
    “那你这是...”
    “撵出来了。”季凛深别的没学会,将路时曼的总结能力学了个十成十。
    路砚南眉梢微挑,仰头抿了口酒,扫了季凛深一眼:“她有她的道理。”
    季凛深抿酒的动作顿了顿,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杯壁凝结的水珠。
    两人再度无话,窗外梧桐枝影在纱帘上晃动,像是谁欲言又止的手势。
    夜色若墨,路家唯一睡了的只有路祁筠。
    “我跟裴墨宁联系好了...”路砚南突然用指尖按住太阳穴:“过几天她会来家里以做客的方式,跟曼曼聊。”
    老四出事那段时间,?路砚南至今记得路时曼蹲在ICU墙角的样子。
    想到她一句句的‘该死’,路砚南心中一阵绞痛。
    “季凛深,是我没做好她的大哥。”路砚南轻声叹息,看着窗外,语气尽显落寞。
    “她明明应该是快乐无忧的...”路砚南的尾音突然发颤,?指尖在膝头掐出月牙形的凹陷:“怎么就成这样了...怎么就这样了?”
    “她生下来的时候,就这么一点。”路砚南突然伸出手比划:“小珩看到她就哭了,说妹妹好丑,不要丑妹妹。”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这笑声像是从胸腔裂缝里挤出来的。
    季凛深将杯底残酒晃出细小旋涡,视线落在路砚南手上。
    “她真的很乖,”路砚南突然用拇指反复摩挲杯沿:“别的小孩哭闹的时候,她就咧着嘴笑。”
    “只要有人路过,就伸着手要抱。”
    路砚南突然将酒杯重重按在茶几上:“她那么乖,他们却没抱过她,哪怕一次。”
    “她生下来后没多久,爷爷就去世了。”
    “我们好歹或多或少得到过一点,虚伪的父爱母爱。”
    “他们要钱的时候,当着老爷子的面就会装作对我们好,她一点没有...”?尾音突然哽在喉间,?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卡住了。
    “小时候都傻,以为所有父母都爱孩子。”路砚南突然伸手盖住眼睛:“应该是在她被打之前...”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在看到...他们抱着林言心回来时的眼神。”路砚南声音哽了哽:“那是渴望,是不解,是...”
    “她拉着我的手问我,大哥,是不是我不乖,爸妈才不抱我。”
    “她哪里是不乖,她是太乖了...”
    季凛深给他倒酒的手有些抖,?酒瓶磕碰杯口发出细碎颤音,他的心都跟着颤了。
    “嗐,我说这些干嘛。”路砚南突然弓起脊背,他抬手抹脸露出通红的眼尾。
    端起酒杯,路砚南的目光突然钉在季凛深锁骨处的齿痕上:“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季凛深,她喜欢你。”
    “所以,无论你什么过去,在我这都不重要,我只要求你答应过,不要辜负她,不要伤害她。”
    “能做到吗?”
    季凛深喉咙发紧:“大哥放心,我不会让她淋上一点风雨。”
    路砚南突然想起什么,眉头蹙起:“她突然有一天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爱上了傅薄妄,死活要追他。”
    “当时,小绪说带她去看看,精神上指定是有点毛病的。”路砚南语气带着疑惑:“我们当时找了知名的心理医生,得到的评估是全部正常。”
    “怎么会突然间...”
    季凛深没学过心理学,不能解释路砚南的问题,他仰头喝掉杯中的酒:“大哥,她有受过什么刺激吗?”
    “刺激?”路砚南冷笑:“林言心到路家后,她几乎天天都在受刺激。”
    “她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父母对别的小孩关怀备至,和蔼可亲。”
    “而自己,连个拥抱都得不到。”
    说到这里路砚南无比后悔。
    当初没有阻止林言心到路家,主要原因是,当时的他并没有那个能力。
    掌控路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林言心和父母从别墅撵走。
    但好像,还是晚了,伤害已经造成。
    还是怪他这个当大哥的没能力,明知道家里放着一个有害物品,却没有能力消除。
    又听到林言心的名字,季凛深眸子一凛,眼底的阴鸷浮现,之前对林言心还是手下留情了。
    路砚南扫向已经喝空的酒瓶,:“你该回去睡觉了。”
    余光瞥向酒柜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警惕。
    “大哥,再聊会。”季凛深屈指叩了叩空酒瓶,?玻璃震颤声里混着他刻意放软的尾音。
    “你很闲?”路砚南起身走到酒柜前,默不作声锁了柜子。
    这道锁,是上次路简珩牵头偷酒事件后,他专程让人加的。
    为的就是防家贼。
    季凛深看着他锁酒柜的动作,眼神充满了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
    路砚南锁完酒柜,放下心来,重新回到沙发前坐下:“聊什么?”
    季凛深看着路砚南,动了动唇,还是问了出来:“大哥怕我偷酒?”
    路砚南怔愣片刻,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怕老鼠。”
    三个字给季凛深气笑了:“那老鼠挺有品位,不偷厨房,专偷大哥酒柜。”
    路砚南睨着他:“是啊,专偷宝贝。”
    还是他们路家最珍贵的宝贝。
    季凛深假装听不懂:“很晚了,不打扰大哥休息,晚安。”
    “不聊了?”
    “再聊下去,大哥房间,该冒出蟑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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